首页 全部 玄幻奇幻 都市白领 武侠仙侠 言情说爱 军事历史 游戏竞技 排行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悠悠小说网 > 游戏竞技 > 【民间故事】合集 > 第15章 血蝉衣

【民间故事】合集 第15章 血蝉衣

作者:太阳下的老李 分类:游戏竞技 更新时间:2025-11-12 22:20:12 来源:全本小说网

简介

> 每年夏至,村里都要给河神献祭一名少女。

> 巫师说,剥下的皮若呈血色蝉翼状,河神才会息怒。

> 今年轮到我被绑上祭坛,母亲哭着把药汁涂满我全身。

> 巫师剥皮时惊叫:“血蝉衣!十年未见的血蝉衣!”

> 母亲突然挣脱人群冲上来抱住血蝉衣:“傻孩子,娘给你涂的是假死药。”

> 她转向巫师冷笑:“你亲手剥下的,是你女儿换皮失败的蝉衣。”

> 血蝉衣突然收缩,将巫师紧紧包裹。

> 我变成血蝉停在祠堂梁上,看着供台上母亲的牌位。

> 今年夏至,巫师儿子跪在供桌前。

> 我的翅膀,又开始发痒了。

正文

七月十五,暑气像一条滚烫的湿布巾,死死捂在槐树村口。空气沉甸甸的,吸进肺里都带着河底淤泥的腥气。我被麻三爷那铁钳般的手死死按在祭坛冰冷的石面上,脸颊紧贴着粗粝的石纹,一股浓烈的、难以言喻的味道钻进我的鼻孔——是晒干的血,混合着陈年草药和泥土**的气息。这就是血蝉衣的味道,村里人闻风丧胆、又年复一年渴望闻到的味道。十年了,整整十年,槐树村再没出过一件“血蝉衣”。

祭坛下方,黑压压一片人影。火把噼啪作响,昏黄跳跃的光映在一张张沉默而麻木的脸上,只偶尔闪过一点压抑的兴奋。他们目光的焦点,是祭坛,是我,也是祭坛中央那尊木雕的河神像。河神的脸被烟火熏得黢黑,咧着嘴,似笑非笑,空洞的眼睛仿佛正穿透黑暗,直勾勾地盯着我裸露的脖颈。我甚至能想象出那木雕眼珠后面,流淌着怎样贪婪、粘稠的渴望。

十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闷得喘不过气的夏夜。村东头最水灵的柳儿姐被抬上这冰冷的石台。麻三爷的刀,快得只让人看到一道惨白的冷光。当那张完整的、薄如蝉翼的人皮被从柳儿姐身上揭下,在火把下竟真的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血红色,脉络清晰,宛如活物振翅欲飞。那一刻,死寂的人群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麻三爷高举着那件妖异的“血蝉衣”,声音尖利得能刺破夜空:“成了!河神老爷收下啦!咱村有救啦!” 那一年,暴雨骤歇,河水平息,瘟疫无踪。柳儿姐的名字连同她那张皮,成了槐树村活下去的秘钥,也成了悬在每个待嫁少女头顶的、滴血的铡刀。此后九年,祭品不断,可剥下的皮,要么破碎,要么灰暗,再不见那惊心动魄的血蝉之形。河神似乎愈发暴躁,洪水、旱灾、莫名的热病……村子在看不见的诅咒里一年年衰败下去。直到今年,抽签的木筹,冰冷地指向了我,阿蝉。

“时辰到——!” 麻三爷那拖长了调子的嘶哑嗓音,像生锈的铁片刮过石板,猛地刺破了凝滞的空气。人群里一阵压抑的骚动,如同被惊扰的蚁穴。两个粗壮的村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抬一捆待宰的牲口,将我从冰冷的石面上架了起来,粗暴地拖向祭坛正中央。粗糙的麻绳带着倒刺,勒进我手腕的皮肉里,火辣辣地疼,但这疼,远不及心底那片冰封的绝望。我的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头缝隙,死死盯在人群最前面那个不断挣扎、却被几个妇人死死拽住的身影上。

是我娘。她单薄得像秋风里最后一片枯叶,头发散乱,脸上糊满了泪水与尘土。她徒劳地向前伸着手,十指痉挛般地抓挠着空气,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野兽般的呜咽,每一次挣扎都被那些妇人的手更用力地按回去。她的眼睛,那双总是盛着温柔和疲惫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破碎的光,像被打烂的镜子,绝望地映着祭坛上刀锋的冷光和我惨白的脸。她张着嘴,无声地嘶喊着我的小名:“阿蝉!阿蝉啊——!”

麻三爷对我的挣扎视若无睹,他枯瘦如鹰爪的手指探入一个黑沉沉的陶罐,再抽出来时,指尖已蘸满了浓稠、粘腻的暗绿色药汁。那药汁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腥甜,混杂着**草木和某种活物的腥气,令人作呕。

“莫怕,丫头,”他的声音贴着我的耳朵滑过,冰冷粘腻如同毒蛇,“涂了这‘引路汤’,魂儿走得快,不遭罪。” 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药汁,开始涂抹我的额头、脸颊、脖颈……所过之处,皮肤先是传来一阵诡异的灼烧感,紧接着便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仿佛无数细小的冰针扎了进去,疯狂地吮吸着血液里的暖意。我的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打颤,视线也开始模糊摇晃,祭坛下晃动的人脸和跳跃的火光搅成一团混沌的色块。

就在我意识即将被那阴冷彻底吞噬的瞬间,一道熟悉的身影猛地撞开了拦阻的妇人,像一股不顾一切的狂风扑到了祭坛边!是娘!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不起眼的土黄色小陶瓶,瓶颈已被她手心滚烫的温度捂得发亮。

“阿蝉!别怕!娘在这儿!”她声音嘶哑得几乎撕裂,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她根本不管麻三爷阴沉得能滴下水来的脸色和村民惊愕的抽气声,颤抖的手指拔开瓶塞,一股清苦微涩、截然不同的药草气息瞬间冲淡了“引路汤”的腥甜。娘几乎是扑在我身上,将瓶中无色无味的药液,不管不顾地、胡乱地涂抹在我裸露的皮肤上——手臂、肩膀、脸颊……那药液带着娘手掌的余温,触碰到被“引路汤”冻僵的皮肤,竟奇异地中和了那股阴寒,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流。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民间故事】合集请大家收藏:()【民间故事】合集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贱妇!你做什么!”麻三爷终于暴怒,枯瘦的手带着一股腥风狠狠抓向娘的肩膀,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肉里。几个村汉立刻上前,粗暴地将娘从祭坛边拖开。她像一片被撕碎的落叶,摔倒在泥地上,溅起一片尘土。她抬起头,脸上沾着泥污和泪痕,嘴角甚至被磕破了,渗出血丝,但那双眼睛,却死死地、燃烧着某种近乎疯狂的光芒,穿透混乱的人群,牢牢钉在我身上。那目光烫得我浑身一颤。

“滚开!别误了时辰!”麻三爷一脚踢开娘挣扎着还想伸过来的手,粗暴地将我重新按倒在冰冷的祭坛中心。他俯下身,那双浑浊的老眼凑近我的脸,仔细审视着娘涂抹过的地方,鼻翼翕动,似乎在嗅闻残留的气味。片刻,他直起身,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随即又被阴冷的权威覆盖。“哼,妇人之仁!涂什么都没用!河神老爷点名要的祭品,阎王也留不住!” 他不再看我娘,高高举起那把磨得雪亮、弯如弦月的剥皮刀。刀身在火把下反射出刺目的、令人晕眩的冷光。

冰冷的刀尖,带着一种非人的精确,轻轻点在我左侧锁骨下方。没有犹豫,只有一种处理牲口般的漠然。那一点冰凉的触感,瞬间引爆了所有神经末梢的恐惧,我全身的肌肉绷紧到极限,喉咙里却像被死死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刀尖无声地向下划去,沿着皮肤的纹理,切开一道细细的红线。

痛!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凌驾于所有认知之上的剧痛!仿佛灵魂被这冰冷的金属硬生生地从**上撕扯剥离!每一寸肌肤的断裂,都伴随着神经末梢发出无声的、撕心裂肺的尖啸!我的身体在麻三爷手下剧烈地抽搐、痉挛,像一条被钉死在案板上的鱼,每一次挣扎都带来更深的切割。冷汗瞬间浸透全身,又被那无处不在的阴冷冻结。眼前阵阵发黑,祭坛、火把、人群……一切都扭曲旋转,模糊成一片猩红的漩涡。耳畔嗡嗡作响,麻三爷粗重的喘息,人群压抑的、带着期待的抽气声,还有远处我娘那撕心裂肺、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哭嚎……所有的声音都扭曲变形,拉长,最后只剩下一种单调的、令人窒息的、皮肤被缓缓剥离的“嗤啦”声,像钝刀子反复割着耳膜。

意识在无边的剧痛和冰冷的绝望中沉浮、碎裂。就在我以为自己即将彻底沉入黑暗深渊时,麻三爷的动作,猛地停住了。

他那双枯槁、沾满我鲜血的手,正捏着我肩头刚刚被剥离掀开一小片的人皮边缘。时间仿佛凝固了。祭坛上下,死一般的寂静,连火把燃烧的噼啪声都消失了。所有人,包括那些死死按住我娘的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目光死死地聚焦在麻三爷的手上。

他浑浊的眼睛瞪得极大,眼珠几乎要凸出眼眶,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种……近乎狂热的震动!他捏着那片人皮的手指,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血……血蝉衣!” 他猛地爆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尖利刺耳的嘶喊,那声音像夜枭的啼鸣,瞬间划破了死寂,狠狠扎进每个人的耳膜,“十年!整整十年了啊!血蝉衣!成了!真的成了!河神老爷……显灵啦——!”

他的狂喜如同瘟疫般瞬间席卷了下方的人群。短暂的死寂后,巨大的、近乎癫狂的欢呼声猛地炸响!如同积蓄已久的山洪冲破堤坝,震得祭坛都在微微发颤。“血蝉衣!是血蝉衣!” “河神老爷息怒了!有救了!村子有救了!” 一张张麻木的脸瞬间被狂喜扭曲,火光映照下,如同群魔乱舞。

麻三爷像是被这巨大的“神迹”彻底点燃,他枯瘦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剥皮的动作陡然加快,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狂热!刀光翻飞,嗤啦声不绝于耳。在那非人的剧痛和下方疯狂的喧嚣中,我残存的意识捕捉到一个极其诡异的感知——那被剥离开的皮肤,似乎……异常的轻,异常的薄?仿佛真的只剩下一层空壳,与血肉的粘连脆弱得超乎想象。这感觉荒谬绝伦,却又如此清晰,像一丝冰冷的电流窜过濒死的神经。

终于,最后一点粘连被割断。麻三爷发出一声极度亢奋的喘息,双手颤抖着,将那件“血蝉衣”猛地从我身上完全揭起,高高地举过头顶,如同展示无上的圣物!

火把的光,毫无保留地穿透了那被高举的东西。

时间,在那一刻被彻底冻结了。

那确实是一张人皮。但它薄得不可思议,近乎透明,在摇曳的火光下,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妖异无比的血红色!更令人头皮炸裂的是,那血色的薄皮上,竟然清晰地浮现着无数细密、繁复、如同活物脉络般的纹路!它微微地、无风自动,边缘轻轻颤抖,像极了夏日里沾着露水、即将振翅而飞的巨大蝉翼!那是一种超越了死亡和恐怖的妖异之美,带着浓烈的血腥与不祥,悬停在祭坛之上。

“血蝉衣!真正的血蝉衣啊!” 麻三爷的声音因狂喜而扭曲变形,他高举着那妖异的薄皮,浑浊的老泪竟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流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民间故事】合集请大家收藏:()【民间故事】合集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就在这万众瞩目、群情鼎沸的顶点,就在麻三爷沉浸于“神迹”的狂喜之中时,祭坛下,那个一直蜷缩在泥地里的身影,猛地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力量!

“我的儿——!”一声凄厉到撕裂夜空的哭嚎,盖过了所有的喧嚣!我娘,那个刚刚还像破布一样被丢弃在泥泞里的女人,此刻如同挣脱了所有束缚的复仇厉鬼,双眼赤红,状若疯魔!她撞翻了阻拦的妇人,连滚带爬,带着一身污泥和决绝,不顾一切地扑上冰冷的祭坛!她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目标不是麻三爷,不是任何人,而是麻三爷手中那件高高举起的、血红色的“蝉衣”!

在麻三爷惊愕的目光和下方骤然凝固的欢呼声中,娘像护住世上最珍贵的宝物,用尽全身力气,将那片轻飘飘、血淋淋的“蝉衣”死死地、紧紧地搂在了怀里!她的脸埋在那片血色里,身体剧烈地颤抖,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瞬间浸湿了那冰冷的薄皮。

“阿蝉……我的傻孩子……” 她抬起泪痕狼藉、却燃烧着骇人火焰的脸,猛地转向近在咫尺、还沉浸在狂喜与惊愕中的麻三爷。那眼神,淬了毒,凝了冰,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疯狂和刻骨的嘲弄,死死钉在他脸上。

“蠢货!” 娘的声音嘶哑,却像淬了寒冰的刀子,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割开凝固的空气,狠狠扎进麻三爷和所有村民的耳朵里,“你以为你剥下的是谁?!你以为那引路汤真能引出河神要的魂儿?!那是我给她涂的‘蛰龙根’!是假死药!是保命的药!”

她抱着怀里的血蝉衣,如同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又像举着最致命的武器,朝着脸色骤然剧变的麻三爷,发出了一声尖利到极点的冷笑: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你亲手剥下来的,是你那宝贝女儿小月身上换皮失败、早就僵死的蝉衣!是你藏在后院地窖里,用活人心头血养着、想给自己续命的那个怪物蜕下的死皮!你以为那丫头真能成‘蝉仙’?呸!她早就是个被你养废了的空壳!她的皮,只配给你自己裹尸!”

死寂。绝对的死寂。

比刚才欢呼爆发前更沉重、更令人窒息的死寂,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淹没了整个祭坛和下方黑压压的人群。所有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狂喜、麻木、惊愕……统统僵死。火把的光跳跃着,映着一张张惨无人色的脸,仿佛一群骤然暴露在阳光下的泥塑木偶。连风都停了,只有我娘那尖利怨毒的声音,在凝固的空气中嗡嗡回荡。

麻三爷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惨白如他身上那件肮脏的法袍。他高举着的手还僵在半空,维持着展示“圣物”的姿态,但枯瘦的手指却开始剧烈地、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那双浑浊的老眼,死死地、难以置信地瞪着我娘,又猛地转向她怀里那片微微颤动的血蝉衣,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惊骇、疑惑,最终被一种灭顶的、深渊般的恐惧彻底吞噬。

“不……不可能……” 他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如同漏风风箱般的声音,身体摇摇欲坠,“你……你怎么会知道地窖……小月她……”

“我怎么知道?”娘抱着血蝉衣,一步步逼近他,脸上的泪痕未干,笑容却扭曲得如同厉鬼,“为了等这一天,我忍了多少年?看了你多少年?!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你以为你婆娘当年真是难产死的?麻三!你的报应……到了!”

就在“到了”两个字脱口而出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片一直被娘紧紧抱在怀里的、轻飘飘的血色蝉衣,毫无征兆地猛地一颤!仿佛被注入了无形的生命,它瞬间从娘的双臂间挣脱出来,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巨大血色落叶,带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闪电般扑向近在咫尺、已然魂飞魄散的麻三爷

“啊——!” 麻三爷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整个人就被那片妖异的血红色彻底包裹!

那薄如蝉翼的血色人皮,此刻展现出超乎想象的韧性与力量。它如同活物的巨口,又像急速收缩的蛛网,瞬间紧紧贴合上麻三爷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轮廓!紧紧地、死死地包裹!严丝合缝!

麻三爷像一截被骤然投入滚油的木头,在原地疯狂地扭动、抽搐!他被包裹在血蝉衣下的身体剧烈地挣扎着,双手拼命撕扯着脸上、脖子上的薄皮,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窒息声。但那血色的薄皮仿佛与他自身的皮肤融为了一体,无论他怎么撕扯,都纹丝不动,反而越收越紧!透过那层半透明的血膜,能清晰地看到他因极度痛苦和缺氧而扭曲变形的五官,眼球可怕地凸出,布满血丝,死死地瞪着虚空。

祭坛下的人群彻底炸开了锅!惊骇欲绝的尖叫、歇斯底里的哭喊、无意义的嘶吼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混乱的声浪。有人吓得瘫软在地,屎尿齐流;有人抱头鼠窜,像没头的苍蝇;更多的人则像被钉在原地,惊恐万状地看着祭坛上那正在上演的、活生生的人间地狱!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民间故事】合集请大家收藏:()【民间故事】合集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娘抱着血蝉衣冲上祭坛时,那动作带起的风,似乎也拂过了我残存的躯壳。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如同冰水漫过焦炭,瞬间席卷了我。剥皮带来的灭顶剧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空”。仿佛身体里所有的沉重、所有的束缚、所有属于“人”的牵绊,都被那剥皮刀一并剜去了。祭坛上发生的疯狂对话——娘的控诉、麻三爷的惊骇、血蝉衣的反噬……所有的声音都变得异常清晰,却又异常遥远,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琉璃。我能“看”到娘死死抱着那片血衣,能看到麻三爷被那妖异的血膜包裹、挣扎,能看到下方人群的崩溃……但这一切,都再无法在我心中掀起一丝波澜。没有愤怒,没有悲伤,甚至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冰冷和……一种新生的、带着血腥味的轻盈?

意识,或者说某种脱离了躯壳的感知,在缓缓上浮。掠过娘泪痕遍布却燃烧着复仇火焰的脸,掠过祭坛中央那尊木然狞笑的河神像,掠过下方混乱如蚁穴的人群,最终,停留在了祠堂那高高挑起的、被烟火熏得黝黑的房梁上。

那感觉……很奇妙。像是挣脱了千钧重负,第一次真正地“呼吸”。视野变得无比开阔,下方的一切都缩小了,变得渺小而清晰。我能看到每一张惊骇欲绝的脸上的毛孔,看到火把跳跃火焰中细微的尘埃。身体?不,那不再是身体了。是一种更轻灵、更坚韧的存在。我能清晰地感知到覆盖在“表面”的那层东西——冰冷、光滑、带着金属般的质感,边缘薄得像最锋利的刀锋,上面布满了繁复而玄奥的纹路。是翅膀吗?我下意识地动了动。一阵极其轻微的、高频的嗡鸣声响起,空气在“身侧”被切开,气流拂过那布满纹路的“表面”,带来一种全新的、冰冷的触感。

祭坛上,麻三爷的挣扎已经微弱下去。那层紧裹的血蝉衣将他勒成了一个扭曲怪诞的茧,只有偶尔一下轻微的抽搐,证明着里面还有一丝残存的生命。娘抱着那片血蝉衣跌坐在祭坛冰冷的石面上,背对着麻三爷那恐怖的人形茧。她低着头,肩膀无声地耸动着,滚烫的泪水大颗大颗地砸在怀中那片血色的薄皮上,洇开深色的印记。她不再看那挣扎的茧一眼,仿佛那只是一块肮脏的破布。她的全部世界,只剩下怀里这片轻飘飘、却承载了她所有希望和绝望的东西。

“阿蝉……” 她嘶哑地、一遍遍地念着,声音轻得像叹息,又重得像锤击。她颤抖的手指,一遍遍抚摸着那片蝉衣,动作轻柔得如同抚摸婴儿的脸颊。

时间,在混乱和死寂的交织中流逝。祭坛下的人群在最初的极度恐慌后,终于被几个族老强压着,没有彻底溃散。他们远远地围着,眼神复杂地看着祭坛上诡异的景象:一个裹着人皮的茧在垂死抽搐,一个疯妇抱着一片血皮喃喃自语。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炷香,也许是一个时辰。娘怀抱着那片血蝉衣,慢慢地、慢慢地站了起来。她的动作很僵硬,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她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怀中那片血色,眼神里是无尽的眷恋、痛苦,还有一种终于解脱的平静。然后,她抬起头,目光穿透混乱的人群,遥遥地、精准地望向了祠堂的方向,望向了那高高房梁的阴影——那正是我意识感知所停留的地方。

她的嘴唇,极其轻微地动了动。没有声音发出,但我“听”到了,无比清晰地“听”到了那无声的两个字:“活着。”

下一刻,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娘抱着那片血蝉衣,踉跄着,却无比坚定地,一步一步走向祭坛边缘。那里,是奔流不息、在夜色中泛着幽暗冷光的槐树河。

“拦住她!” 一个族老嘶声喊道。

但晚了。

娘最后回望了一眼祠堂的方向,脸上露出一丝奇异而平静的笑容。然后,她抱着那片血蝉衣,如同抱着熟睡的孩子,纵身一跃!

“噗通!”沉闷的落水声在死寂的夜里格外清晰。幽暗的河面上只溅起一簇小小的水花,随即就被翻滚的浊浪瞬间吞没,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几圈涟漪,无声地扩散开去,很快也归于平静。

祭坛上下,一片死寂。连麻三爷那扭曲的茧,也彻底不动了。

槐树村在那血腥一夜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洪水退了,瘟疫没有再起,连燥热的天气都温和了许多。仿佛那件迟到了十年的“血蝉衣”,最终还是“应验”了。只是村人绝口不提祭坛上发生的事,麻三爷和他女儿小月的消失,以及我娘的投河,被含糊地归咎于“河神的旨意”和“意外”。他们重新选了个巫师,一个沉默寡言的外乡人,每年夏至的仪式照旧举行,只是再无人提起“血蝉衣”三字,祭品也换成了牛羊三牲。祠堂被打扫干净,香火重新续上。只是在那高高供台最不起眼的角落,多了一个小小的、崭新的牌位,上面刻着两个简单的字:素娥。那是我娘的名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民间故事】合集请大家收藏:()【民间故事】合集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我的感知,或者说我的“存在”,便栖息在这祠堂最高的横梁之上。黑暗和尘埃是我最熟悉的伙伴。下方供台上微弱的香火气息,檀香混合着劣质蜡烛燃烧的味道,日复一日地飘上来。我能清晰地“看”到那个牌位,小小的,沉默地立在那里,前面永远只有最寒酸的一小撮香灰。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香烛燃尽又续上,昭示着日月的轮转。那层覆盖着我的、冰冷光滑的“外壳”,那布满玄奥纹路的“翅膀”,成了我新的身体。一种冰冷的、属于异类的知觉在这躯壳中流动。大部分时候,它沉寂着,如同冬眠。只有偶尔,当穿堂风吹过梁间,拂过那布满纹路的翼膜边缘时,才会引发一阵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高频震颤,发出只有我自己能感知到的、如金箔摩擦般的嗡鸣。

又是一年夏至。空气里熟悉的闷热和潮湿卷土重来,带着河底淤泥的腥气。祠堂里比往日更早地点起了更多的蜡烛和线香,烟雾缭绕,光线昏黄摇曳。沉重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然后,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了。

一个人影,拖着长长的、畏缩的影子,慢慢地挪了进来。

是个少年。身形单薄,穿着不合身的粗布孝服,洗得发白。他低着头,肩膀微微缩着,手里紧紧攥着一把刚点燃的线香。火光映亮了他小半张脸——那眉眼轮廓,竟与记忆中麻三爷那张枯槁的脸,有五六分相似!只是更年轻,更青涩,带着一种尚未长开的怯懦和无法掩饰的惊惶。是麻三爷的儿子。村里人都叫他栓柱。以前总跟在麻三爷身后,像条沉默的影子,眼神躲闪,从不敢与人对视。如今,这条影子被独自抛在了这空荡荡的祠堂里。

他走到供台前,脚步虚浮。目光先是飞快地扫过正中河神那狰狞的木雕,带着本能的畏惧。然后,他的视线才迟疑地、一点点地移向角落。当看到那个刻着“素娥”二字的小小牌位时,他的身体明显瑟缩了一下,脸色在烛光下显得更加苍白。他犹豫了很久,嘴唇翕动着,似乎在无声地念着什么,最终才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慢慢地、极其僵硬地跪了下去。

蒲团很薄,膝盖砸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他伏下身,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微微地发着抖。他维持着这个最卑微、最虔诚的姿势,很久都没有动。只有那紧紧攥着香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暴露着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祠堂里异常安静。只有蜡烛燃烧时偶尔发出的细微哔剥声,还有少年极力压抑、却依旧泄露出的、极其细微的抽泣声。那声音沉闷地透出来,像受伤幼兽的呜咽,在空旷寂静的祠堂里弥漫开一股浓重的恐惧和哀伤。

我栖息在最高的梁木之上,冰冷的复眼“注视”着下方那个蜷缩在供台前、如同祭品般瑟瑟发抖的少年身影。

就在这时,一种极其细微、却又无比清晰的麻痒感,毫无征兆地、如同电流般窜过我那冰冷光滑的翼膜边缘。那感觉如此陌生,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熟悉感,仿佛沉睡了许久的本能被什么东西猛地唤醒。它从翼尖最薄的地方开始滋生,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在轻轻搔刮,又像有某种滚烫的液体即将破开那层坚韧的外壳,喷涌而出!

我的意识,那长久以来如同冰封死水般的意识,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了这来自躯壳的异动。它并非痛苦,而是一种……冰冷的、带着铁锈血腥味的渴望?一种源于这异类身躯最深处的、狩猎的悸动?

嗡……

一声极其微弱、凡人绝不可能听见的高频振鸣,在我翼下的空间中悄然荡开。那覆盖着繁复冰冷纹路的翅翼边缘,开始难以自抑地、极其轻微地颤动起来。

本章完

喜欢【民间故事】合集请大家收藏:()【民间故事】合集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