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法则 第11章 蓬莱山寺【十一】

“大师父，”我抬高了声调，“您这菩萨倒是金贵，进门先要买路钱。不知道的，还当是进了黑店呢。”五哥在身后使劲拽我袖子。

“我们就进去看看，不敬香不拜佛，行吗？”五哥不死心地问道。

那胖和尚稳坐如山，脸上的笑容像是用浆糊黏上去的。忽然右手在身后一掏——动作快得不像个吃素的——三把鎏金高香“啪”地杵在我们面前。

“此乃五台山开过光的龙华香。”胖和尚拇指捻着香身上的金粉，眼睛不住地在我们三人身上打量，“三位施主，这种高香拜佛最灵验——一敬佛，二敬法，三敬众生，不管有多少烦恼，也不管有多少罪孽，佛祖菩萨都会保佑解忧的。”

他伸出三根胖乎乎的手打，“八十八一位，三位施主一共二百五十四，不二价。”

见我们不出声，急忙上前半步，“若是怠慢了菩萨，怪罪下来，诸位施主怕是要遭无妄之灾、血光之祸。到那时，任是神佛也难保佑，可就是三位施主的劫数了。”他说得煞有介事，口中不住念叨“阿弥陀佛”，眼角却还瞟着我们的反应。

这一套说辞他显然演练过无数遍，字字句句滚瓜烂熟，连气都不带喘一下。那副模样，活像个市集上叫卖的商贩，哪还有半点出家人的超脱。

九爷自打过来就一言不发，此刻听了这番鬼话，眉头一皱，连正眼都懒得给那和尚，转身就走。我和五哥相视一笑，冲着胖和尚冷冷地“呵”了两声，也跟着九爷往回走。

我一边走，一边注意五哥总往身后瞄。起先没在意，可次数多了，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

“老五，你这是……琢磨着回去收拾那秃驴？”我压低声音问。

五哥眼睛里冒出火，“妈的，必须弄他！你瞧瞧那狗屁和尚，打着菩萨的幌子敛财不说，不给钱就咒我们？这种假和尚，留着就是祸害！大路不平旁人铲，小庙不灵老子管！”

他说着突然一把拽住我的胳膊，眼睛紧盯着庙门方向：“老菜，那肥和尚钻回庙里了，这会儿四下没人，正好下手！走，跟我杀个回马枪，你帮我望风。”

五哥一边说，一边朝前头抬了抬下巴，对九爷说道：“九爷，你先往前头拐角处等着，我和老菜去去就回！”

五哥话音未落，拽着我就往回冲，根本不等九爷发话。

我们三步并两步，转眼就杀回那和尚摆摊的桌子前。五哥冲我一歪头，我立刻会意，横身挡在庙门方向，警惕地盯梢。他则一个闪身绕到桌子后头，猫腰一捞，把桌底下成捆成捆的高香全抄了出来，重重地堆在桌上。

接着，他双手扣住桌沿，猛一发力，将整张桌子往前平移了半尺。我正纳闷他要干啥，就见他从背包侧袋摸出个酒瓶，利落地拧开盖子，哗啦啦往桌面倾泻而下。

酒？我愣了：“哎，老五，你小子背包里还揣着酒？”

“嗐！这个嘛……”他手上不停，嘴里嘿嘿一笑，“中午吃饭途中，我……我上厕所路过吧台顺的，打算留着晚上喝。”酒液在桌面肆意流淌，浸透了一摞摞高价香，一股子纯正的酒香扑面而来。

“正宗五十六度红星二锅头！”五哥晃了晃还剩小半瓶的酒，眼里闪着精光，“够劲儿，也够——办事儿！”

见差不多，五哥临了还不忘来上一口。酒瓶往兜里一揣的功夫，他已经摸出打火机，冲我使了个眼色。

我心领神会，扭头就往庙外窜。这要是被里头的花和尚们撞见，保不齐得演一出全武行——谁知道这小破庙能蹿出多少秃驴来？五哥背着那个鼓鼓囊囊的登山包，真动起手指定要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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