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他总在碰瓷 第181章 宫宴

秋意渐浓，宫中依例举办赏菊宴，京中三品以上官员及勋贵世族皆在受邀之列。这等场合，历来是君臣同乐的幌子，实则是各方势力观察、试探、较量的无声战场。卫珩与绵绵自然在列，顾惜朝本因妻子陈清漪有孕欲告假，却被陈清漪劝说 “她身体不错，而且才怀孕他们就缺席宫宴，离她生产之日还早着呢，总不能往后都告假了”，最终也身着朝服，一同前往。

宫宴设在御花园澄瑞亭一带，沿湖岸摆满了各色名品秋菊，金背大红-艳若朝霞，玉翎管-白如凝脂，紫龙卧雪-紫白相间，争奇斗艳，香气袭人。丝竹管弦之声从亭畔传来，悠扬婉转，与湖面上的粼粼波光相映，一派歌舞升平之景。帝后高踞上首的鎏金宝座，诸位皇子则按长幼顺序分坐两侧的紫檀木桌前。

二皇子萧玠依旧是一副弱不胜衣的模样，裹着一件厚厚的银狐裘衣，坐在离皇帝稍远的位置，偶尔低咳几声，面色在宫灯暖黄的光晕下显得格外苍白，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七皇子萧砚，他身着宝蓝色锦袍，神采奕奕，正周旋于几位宗室重臣之间，时而引经据典谈论诗画，时而关切询问地方政务，言谈从容，风度翩翩，引得不少官员频频颔首。

卫珩与绵绵的位置设在东侧偏席，不算靠前，却能清晰地观察到场中众人的神色举动。他们与相熟的安阳长公主、成国公赵世渊等人寒暄几句后，便安静落座。绵绵借着端起茶杯的间隙，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对卫珩道：“今日这宴，感觉没那么简单。” 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二皇子所在的方向，虽隔着几桌距离，却能看出萧玠虽看似孱弱，眼神却偶尔掠过交谈甚欢的萧砚，眸底深处一片沉静锐利，并无半分病中之人该有的浑浊与萎靡，那病容，更像是精心伪装的保护色。

卫珩轻轻颔首，指尖摩挲着杯沿，目光落在皇帝脸上。此刻皇帝正与身旁的皇后说笑，看似心情愉悦，但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的目光时不时扫过两位皇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果然，酒过三巡，气氛正酣时，一位年逾七旬、素以耿直着称的宗室老王爷-永德王，大约是多饮了几杯，脸颊泛红，竟颤巍巍地起身，双手捧着酒杯向皇帝敬酒。他先是赞颂皇帝治下国泰民安，说着说着，话锋却陡然一转，提及已故太子少时的聪慧仁孝，感慨道：“太子有仁君之姿，若太子仍在，必能辅佐陛下，为江山社稷谋福啊！”

此言一出，热闹的宴席瞬间安静了几分，丝竹之声也仿佛弱了下去。不少曾追随故太子的老臣面露追忆与唏嘘，低头轻叹了口气；而几位年轻些的官员则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接话，故太子早已是宫中禁忌，永德王此刻提及，无疑是捅了马蜂窝。

皇帝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未置一词，只是抬手饮尽了杯中酒，眼底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有怀念，有惋惜，或许还有一丝被触及旧事的不悦。气氛一时有些凝滞，连风吹过菊花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晰。

萧砚见状，立刻起身，端着酒杯走到殿中，笑着打圆场：“王叔醉了。今日满园菊花盛开，品类繁多，皆是御花园花匠精心培育的珍品，尤其那株墨菊，黑中带紫，实属罕见。这正是托了父皇的福，治下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方能有如此闲情雅致赏此奇景啊！” 他言辞恳切，姿态恭敬，既巧妙避开了故太子的话题，又不着痕迹地赞颂了皇帝，很快将方才那点尴尬遮掩过去。

殿中众人纷纷附和，丝竹之声再次响起，气氛渐渐恢复了热闹。而自始至终，二皇子萧玠都微垂着眼睑，专注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酒杯，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连咳嗽都停了片刻。唯有坐在他斜对面的卫珩捕捉到，在萧砚起身打圆场时，萧玠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下弯了一下，那弧度极淡，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像是在嘲讽萧砚的刻意讨好，又像是在不屑这场虚伪的君臣同乐。

宫宴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墨玄便如一道黑影般潜入芸澜苑书房，神色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凝重。“世子，查到了。” 他压低声音，语气带着难掩的震惊，“那日渡边从听雨轩带走的锦盒，里面装的并非金银珠宝，也不是密信，而是一份…… 海防图的残卷。”

“海防图？！” 卫珩猛地从座椅上起身，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在桌上，茶水溅出些许，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哪里的海防图？最新绘制的吗？”

“不是最新的，却是多年前由兵部职方司绘制的机密图纸，标注有青州、登州部分沿海卫所、水寨的兵力部署，甚至还有详细的潮汐规律和暗礁分布。” 墨玄语速极快，“虽说是残卷，但其中涉及的几处隐秘哨点和军用水道，至今仍在使用，属于朝廷绝密，寻常官员都无权查阅！另外属下追踪那渡边，发现他落脚在城南一家由东瀛商人经营的货栈。那货栈明面上做些漆器、倭刀生意，暗地里……似乎是个情报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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