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人证物证俱在,楼兰公主阿依娜,心怀叵测,以西域妖术谋害太后,意图乱我大晟宫闱,其罪当诛!臣,恳请陛下明正典刑,以安天下,以慰太后!」
兵部尚书赵擎的声音洪亮而沉痛,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钉子,狠狠砸在紫宸殿光洁的金砖上,也砸在殿内每一个人的心头上。
今日的紫宸殿,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高位之上,太后脸色苍白,倚在凤座里,由宫女搀扶着,时不时发出虚弱的呻吟。她今日清晨饮下来自楼兰的“贡茶”后,便突发心绞痛,呕血不止,太医院院判亲自诊治,方才稳住情况,却直言太后凤体受损,需长期静养。
而一切的矛头,在赵擎有意的引导和几份“确凿”的证据下,迅速指向了进献此茶的和亲公主——阿依娜。
阿依娜跪在殿中,依旧是那副似乎被吓坏了的样子,浓密卷翘的睫毛上挂着泪珠,身体微微颤抖,红色的异域长裙铺散开来,像一朵风雨中凋零的石榴花。她听得懂“诛”字,脸色瞬间煞白,嘴唇哆嗦着,用磕磕绊绊的官话泣诉:「不……不是阿依娜……茶……好茶……献给太后……心意……」
她越是这般笨拙地辩解,在周围那些或冷漠、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中,就越是显得苍白无力。
【系统!系统!救命啊!这特么是要砍头的节奏!】阿依娜内心早已火山喷发,疯狂呼叫吃瓜系统。
【滴!吃瓜系统为您服务。检测到宿主面临重大生存危机,正在紧急扫描相关人物及事件线索……】
【扫描完毕!瓜来咯!】
【关键词:太后中毒事件。】
【真凶:林贵妃(与赵擎有私情那位)宫内大太监冯保,受林贵妃暗示,将一种名为‘碎心散’的毒药提前抹在了太后日常使用的茶盏内壁。此毒遇热即溶,无色无味,症状与心绞痛极似。贡茶只是恰好成了替罪羊。】
【关键证据:冯保右手指甲缝内应仍有微量毒粉残留;未用完的‘碎心散’被其藏于寝居床头第三块地砖之下。】
【关联信息:赵擎知情并利用此事,意在借此扳倒宿主,彻底铲除主和派象征,为后续出兵楼兰扫清障碍。太医正已被赵擎暗中威胁,不会说出真实毒物种类。】
一连串的信息像及时雨般涌入阿依娜脑海,让她瞬间有了底。但如何把这信息递出去?她现在可是个“语言不通”、“懵懂无知”的和亲公主!
她下意识地抬眼,飞快地瞥向那至高无上的帝王。
萧衍端坐在龙椅上,面沉如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玉扳指。他听到了,听到了阿依娜心中那惊惶却条理清晰的“瓜音”。又是这种匪夷所思的心声!每一次响起,都意味着惊天的秘闻。
第一次听到时,他以为是妖孽作祟;后来,他逐渐发现这竟是能洞悉人心、破开迷雾的利器;而此刻,这心声直接关系着她的生死,也关系着他的判断。
他信吗?他信那心声。多日来的印证,由不得他不信。
但信,不代表能轻易行事。赵擎准备得太充分了:所谓“人证”(一个指认看到阿依娜鬼鬼祟祟在茶饼旁徘徊的宫女),所谓“物证”(从阿依娜住处搜出的、与她进献的茶饼包装相似的、装有不明药粉的小纸包——当然是栽赃)。更重要的是,太后确实中毒了,群情激愤,尤其是以赵擎为首的主战派,几乎恨不得立刻将阿依娜拖出去斩了,气氛已经被烘托到了顶点。
他若此刻强行保下阿依娜,就是明目张胆的偏袒,会寒了臣子之心,甚至可能被扣上被妖女迷惑的帽子,动摇统治根基。他的皇叔萧远,此刻可就坐在下首,看似关切地看着太后,实则眼角余光一直留意着他的反应呢。
「陛下!」见萧衍沉默,赵擎再次躬身,语气更加沉痛,「证据确凿,此女包藏祸心,绝非表面那般懵懂无知!其背后是否受楼兰指使,亦未可知!若不严惩,国法何在?太后凤体安危何存?我大晟颜面何存?」
几位赵党官员立刻出声附和:「请陛下严惩妖女!」「陛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萧衍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阿依娜,她似乎被“妖女”两个字吓到了,泪珠滚落得更凶,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呜呜呜……完蛋了完蛋了……萧衍你这个大猪蹄子不会真的信了吧?我可是你的吃瓜小宝贝啊!没有我你上哪听那么多八卦去!赵擎这个老匹夫,自己跟林贵妃偷情还敢诬陷我!还有那个冯保,指甲缝里藏毒呢!去查他啊!查他床底下的砖!】
萧衍嘴角几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吃瓜小宝贝”……这女人脑子里都是些什么词!但她的心声确实再次提供了破局的关键——冯保,指甲缝,地砖下的毒药。
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他顺理成章去调查冯保,而不是直接为阿依娜脱罪的契机。
「阿依娜,」萧衍终于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却自带威严,压下了殿内的嘈杂,「赵爱卿所指,你有何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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