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吹过关中平原,卷起麦田里最后一丝暑气。距离王丽遇害已过去一年有余,笼罩在雷家寨村上空的阴云非但没有散去,反而因为迟迟未能破案而变得更加沉重。老秦办公桌上的卷宗又厚了一叠,三个年轻女子的照片并排钉在墙上,仿佛在无声地催促着。就在这个收获与萧瑟并存的季节,一个意外的转机,伴随着更深的迷雾,悄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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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区医院的住院部三楼,消毒水的气味也掩盖不住从窗外飘来的、成熟麦田特有的干燥香气。三零五病房里,张青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脖颈上缠着的厚厚绷带刺眼得如同她惨白的脸色。她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在镇上的纺织厂做临时工,此刻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气,只有偶尔转动的眼珠里,还残留着无法磨灭的惊惧。
老秦坐在床边的木凳上,膝盖上摊开着熟悉的笔录本,钢笔的笔尖悬在纸面上方,等待着。小苏站在稍远些的窗边,手里紧握着一支黑色的小型录音笔,屏息凝神。窗外,是一望无际的金黄麦浪,风过时,麦穗相互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低声诉说着什么秘密。
“那天……那天刚擦黑,”张青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说几个字就要停顿一下,吸入一口带着药味的空气,“我下了工,想着抄近路回家,就从……从东灌渠那边,靠着砖窑的麦田埂上走。”她的眼神开始涣散,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恐怖的傍晚。“我……我听见身后麦秆响,还没回头,后脑就挨了一下重的……嗡的一声,眼前就发黑了。”
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部的动作牵扯到伤口,让她疼得皱起了眉。“我晕乎乎的,感觉……感觉有人把我往麦地里拖,力气很大。他在扯我的衣服……我,我拼命挣扎,用脚乱踢……”说到这里,她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眼泪无声地滑落,浸湿了鬓角,“我也不知道踢到了哪里,就听见他……他闷哼了一声,特别疼的那种声音,然后……然后他捂着脸,口罩……口罩掉下来了!”
老秦的身体微微前倾,笔尖终于落在了纸上,画下一个简单的三角符号。“你看清他的脸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生怕惊扰了这来之不易的线索。
“天太暗……看不太清全貌,”张青闭了闭眼,努力回忆,“但是……但是他的眼睛,我记得!是三角眼!眼尾往下耷拉着,很凶!还有……他张嘴吸气的时候,我看到他嘴里,左边,有颗金牙!黄灿灿的,特别扎眼!”她猛地睁开眼,看向老秦,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与一丝提供线索的急切,“我挣扎的时候,手乱抓,抓到了他的右手……手腕往上一点的地方,有一块疤,很粗糙,疙疙瘩瘩的,像……像是被什么机器烫过或者划伤过,留了很厚的痂!”
小苏立刻上前一步,轻声追问:“身高呢?体型大概什么样?穿什么衣服记得吗?”
张青茫然地摇了摇头:“他……他蹲着拖我,我看不出多高,就觉得……不算高,挺壮实的。衣服是深色的,蓝色或者黑色?记不清了……但是,但是他压着我的时候,我闻到他身上有股味儿,很像……很像农机站里那种机油味。”
老秦的笔在纸上快速移动,一个具有三角眼、金牙特征的头像旁边,标注上了“右手腕有粗糙疤痕”、“体型敦实”、“身高约160-165?”、“深色衣物”、“有机油味”。这些碎片,终于拼凑出了一个远比“戴口罩的矮个男人”要清晰得多的幽灵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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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像风一样传遍了周边村落。尚北村的村口老槐树下,再次成了舆论的中心。这一次,吸引所有人目光的,是一张新贴上去的模拟画像。画像上的男人生着一对明显的三角眼,嘴角刻意画着上扬的弧度,露出一颗格外醒目的、涂成金色的门牙。旁边用醒目的红字写着嫌疑人体貌特征:“三角眼,金牙(左),身高约1.6米,右手腕有陈旧性疤痕,常戴口罩,身上或有机油味。”
村民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指着画像议论纷纷。
“三角眼,金牙……这模样够凶的!”
“咱这片,谁镶金牙来着?好像不多见……”
“邻村那个老光棍,是不是有点三角眼?”
“哎,砖窑那边干活的宋乾平,我记着他好像也镶了颗金牙?笑起来挺显眼。”
刘桂兰挎着菜篮子,远远地站在人群外围,听着这些议论,心跳得像揣了只兔子。她踮起脚,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勉强看到了那张画像。当那对三角眼映入眼帘时,她的心脏猛地一缩——这眉眼间的戾气,太像王德山了!虽然她从未见过王德山摘下口罩的样子,不知道他是否也有颗金牙,但那种阴鸷的感觉,如出一辙。恐慌攫住了她,她下意识地就想转身离开这是非之地。
刚退了两步,手腕却突然被人从后面抓住。刘桂兰吓得几乎跳起来,回头一看,是面色凝重的巡逻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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