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剑定天下 第142章 前路分歧

夜色笼罩下的朱雀府，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与白日的惨烈厮杀判若两地。一场仓促却盛大的庆功宴正在赤焰堂前广场举行。篝火熊熊燃烧，烤肉的香气与酒香混合，暂时驱散了空气中的血腥。劫后余生的将士们纵情畅饮，欢呼声、笑闹声不绝于耳，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与压抑都宣泄出来。

府主赵仁高踞主位，满面红光，频频举杯，接受着众人的祝贺。他从未感觉如此扬眉吐气，青龙、白虎两府联军溃败，连天外天的长老都铩羽而归，朱雀府的声望必将如日中天！他看向坐在左下首的潘二郎和周小娟，眼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赞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这二人，尤其是潘二郎，已然成为朱雀府乃至整个中域举足轻重的人物，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潘二郎坐在席间，神色平静，并未过多饮酒。他体内混沌一炁自行运转，修复着细微的损伤，破妄之瞳虽已收敛，但灵觉依旧敏锐。他能感受到无数道投射过来的目光——敬畏、崇拜、感激，但也夹杂着一些隐晦的探究、忌惮，甚至……贪婪。尤其是几位长老和附属势力首领的眼神，在他背后的修罗剑上停留的时间格外长。他知道，真正的麻烦，或许才刚刚开始。

周小娟坐在他身侧，一身赤色劲装衬得她英姿飒爽，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她应酬着前来敬酒的将领，举止得体，但目光偶尔扫过喧闹的人群，会闪过一丝疏离。这场胜利，是用无数赤羽卫兄弟的鲜血换来的，副将赤烽的身影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无法像旁人那般彻底沉浸在喜悦中。

灵儿公主坐在潘二郎另一侧，小口啜饮着果汁，大部分时间都安静地看着潘二郎，眼中满是依赖与倾慕。但当她看到周小娟与潘二郎之间那种无需言语的默契时，心底总会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和不安。

酒至半酣，气氛愈发高涨。一位依附朱雀府的城主起身，满面谄媚地对赵仁道：“府主洪福齐天！此战大捷，全赖府主运筹帷幄，潘壮士神威盖世，周小姐巾帼英雄！依我看，如今青龙、白虎元气大伤，正是我朱雀府一统中域的大好时机！不如趁势联合玄武府，共举义旗，奉潘壮士为盟主，以修罗剑号令天下，成就霸业！”

此言一出，满场皆静！不少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目光灼灼地看向潘二郎和赵仁。称霸中域，这是何等诱惑！

赵仁眼神闪烁，显然有些意动，但目光瞥向面无表情的潘二郎时，又有些犹豫。

潘二郎放下酒杯，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在下只为平息干戈，护佑身边人周全，对称霸天下，并无兴趣。”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周小娟也冷冷开口：“朱雀府历经大战，当务之急是休养生息，抚恤伤亡，巩固防务，而非好大喜功，妄动刀兵。”

两人的表态，如同一盆冷水，浇熄了某些人刚刚燃起的野心之火。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庆功宴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草草收场。

潘二郎送略显疲惫的灵儿回房休息后，信步来到府中高处的一座望楼。夜风清凉，吹散了些许酒意。他需要冷静一下，思考接下来的路。灵儿需要安稳的环境静养，但朱雀府已成风暴中心，绝非久留之地。而且，玄机子最后那意味深长的笑容，总让他隐隐不安。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熟悉的气息传来。

“你也睡不着？”周小娟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有些清冷。她走到他身边，凭栏远眺，山下府城的灯火与远处黑暗的旷野形成鲜明对比。

“嗯。”潘二郎应了一声，“在想以后的事。”

“以后？”周小娟转过头，月光下她的侧脸轮廓分明，“经过今日之事，你还觉得，我们能置身事外吗？”

潘二郎沉默片刻：“树欲静而风不止。”

“是啊，”周小娟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弧度，“修罗剑主，混元传人，这身份本身就是原罪。今日他们想奉你为盟主，他日就可能视你为魔头，群起攻之。义父他……今日虽未表态，但心思已然活了。”

潘二郎看向她：“你呢？你怎么想？”

周小娟迎上他的目光，眼神复杂：“我？我只想为姐姐报仇，为死去的兄弟讨个公道。但现在……”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我发现，仇人似乎杀不完，恩怨也理不清。今日若非你，朱雀府已亡，我或许也已战死。这份情，我记着。”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接地承认欠下人情。潘二郎心中微动。

就在这时，一名心腹侍女匆匆上楼，对周小娟低语几句，递上一枚小巧的玉符。

周小娟接过玉符，灵识探入，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她猛地攥紧玉符，指节发白，身体微微颤抖。

“怎么了？”潘二郎察觉到她的异常。

周小娟深吸一口气，将玉符递给潘二郎，声音冰冷刺骨：“你自己看吧。”

潘二郎接过玉符，灵识沉入。里面是安插在白水城的暗线冒死传回的情报，内容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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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魔剑定天下请大家收藏：()魔剑定天下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燕枭雄对外宣称，已查明当年真相。害死周梅梅之主谋，乃青龙府密探，意图挑拨离间。潘二郎受奸人蒙蔽，亦为受害者。燕枭雄愿与潘二郎化干戈为玉帛，并交出‘真凶’及部分秘藏线索，以示诚意。另，玄机子现身白水城，与燕枭雄密谈良久。”

情报后面，还附有一张模糊的影像，正是玄机子与燕枭雄把酒言欢的画面！

“无耻之尤！”周小娟咬牙切齿，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燕枭雄这条老狗！竟想将罪责推卸干净！还有玄机子！他到底想干什么？！”

潘二郎放下玉符，眼中混沌之色流转。燕枭雄这一手，极其毒辣！他不仅试图洗白自己，将仇恨引向青龙府，更抛出“秘藏线索”作为诱饵，分化瓦解的可能联盟。而玄机子的出现，更是让局面扑朔迷离。这个神秘的道人，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

“你信吗？”周小娟死死盯着潘二郎。

潘二郎缓缓摇头：“梅梅的死，燕枭雄脱不了干系。玄机子……其心难测。”

“那你打算怎么做？”周小娟追问，“燕枭雄抛出橄榄枝，还牵扯到秘藏线索，你会去吗？”

这是一个极其尖锐的问题。去，意味着可能落入陷阱，也可能暂时缓解与白水城的矛盾，甚至得到梦寐以求的秘藏线索。不去，则坐实了“不愿和解”的姿态，可能错过机会，也与周小娟的复仇目标产生直接冲突。

潘二郎看着周小娟那双燃烧着仇恨与期盼的眼睛，知道她的心意。她绝不会与燕枭雄和解，血债必须血偿。

“我不会与燕枭雄和解。”潘二郎的声音清晰而坚定，“梅梅的仇，也是我的仇。玄机子若真与燕枭雄勾结，那便是敌非友。白水城，我一定会去，但不是去和解，而是去了结恩怨。”

周小娟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但随即又被更大的忧虑覆盖：“可如此一来，我们面对的敌人，恐怕就不止青龙、白虎了。玄机子深不可测，他若站在燕枭雄一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潘二郎目光投向白水城的方向，杀意隐现，“有些事，终须面对。”

就在这时，又一名侍卫来报：“潘壮士，小姐，府主有请，说有要事相商，关于……白水城的最新动向。”

两人对视一眼，心知肚明。赵仁，也收到消息了。

赤焰堂偏殿，烛火摇曳。赵仁屏退左右，脸色凝重地将一份情报放在桌上，内容与周小娟收到的相差无几。

“二郎，小娟，你们怎么看？”赵仁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

周小娟冷哼一声：“义父，这分明是燕枭雄的缓兵之计，挑拨离间！绝不能信！”

赵仁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知？但……玄机子先生也牵扯其中，他向来谋定后动，此举必有深意。而且，燕枭雄愿意交出‘真凶’和秘藏线索，若是真的……”

“义父！”周小娟猛地站起，情绪激动，“我姐姐的血债，岂是交出几个替死鬼就能抵消的？秘藏线索？那更是诱饵！我们若信了，才是自寻死路！”

“小娟，稍安勿躁。”赵仁摆摆手，看向潘二郎，“二郎，你的意思呢？”

潘二郎平静道：“府主，我与燕枭雄之间，并非简单的误会，乃生死之仇。玄机子前辈立场不明，不可尽信。我认为，当务之急是巩固朱雀府防务，提升实力，而非轻易涉险。”

赵仁沉吟不语，手指敲着桌面，显然内心极度挣扎。一方面，他忌惮燕枭雄和玄机子，不愿与白水城彻底撕破脸，甚至对秘藏线索抱有幻想；另一方面，他又需要倚仗潘二郎和周小娟的力量来应对青龙、白虎可能的报复。

良久，赵仁才缓缓道：“此事关系重大，需从长计议。这样，我先遣使前往白水城，探听虚实，同时加强府中戒备。二郎，小娟，你们近日也辛苦了，好生休养，待使者回报，再作打算，如何？”

这显然是想拖延观望。

周小娟还想再说，潘二郎轻轻拉了她一下，对她微微摇头，然后对赵仁道：“就依府主之意。”

他知道，赵仁的优柔寡断和利益算计，已经为未来的分歧埋下了种子。朱雀府，并非久留之地了。

离开赤焰堂，夜色已深。

“你为何拦我？”周小娟语气带着不满。

“赵府主已有决断，多言无益。”潘二郎看着夜空中的冷月，轻声道，“小娟，或许……我们是时候该考虑离开朱雀府了。”

周小娟身体一震，看向他：“离开？去哪里？”

“天下之大，总有容身之处。”潘二郎目光深邃，“但在此之前，有些恩怨，必须了结。白水城，我定会去一趟。不过，不是以朱雀府客人的身份。”

周小娟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要独自去面对燕枭雄和玄机子，不愿再将朱雀府拖入更深的漩涡。

“我跟你一起去。”她毫不犹豫地说。

潘二郎转头看她，对上她坚定无比的眼神。他知道，他无法拒绝。

“好。”他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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