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宫里其乐融融的晚饭香气儿还没散尽呢,前头乾清宫议政王大臣会议的气氛,可就有点儿不一样了,几位王爷、贝勒和部院重臣们按班次站好,先是禀报了些漕运、钱粮的日常公务,康熙或点头,或给出批示,一切都挺顺当。
眼看会议快要平稳结束,一位素来以老成持重、实则有些迂阔的宗室老王爷,揣着手站了出来,先是一通皇上圣明、四海升平的套话,然后话锋就悄悄转了。
“皇上,”他躬着身子,语调慢悠悠的,“如今四海承平,实乃祖宗庇佑,皇上治国有方,太子殿下仁孝,学问日进,实乃社稷之福,只是臣近来听闻,宫中皇子皆聪慧伶俐,尤以皇贵妃所出之荣亲王,天资卓绝,颇肖陛下当年。臣等愚见,皇子们如此出众,实乃我大清之幸。只是这东宫之位关乎国本,臣等不免思虑,是否该让更多贤德皇子,也有为辅佐社稷出力的机会?”
他这话说得弯弯绕绕,没直接说立储,但句句都在暗示皇子们的出色,和东宫之位的敏感性,挑拨的意味十足。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好些个大臣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心里却跟明镜似的,来了来了,果然有人憋不住要拿皇贵妃和荣亲王做文章了!也有人悄悄抬眼,觑着御座上的皇帝脸色。
康熙脸上那点处理日常政务时的平和,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没立刻发作,只是目光沉沉地扫过下面站着的众人,最后定格在那位老王爷身上,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冷硬:“朕之子,朕自有考量。”短短几个字,像一块冰砸在地上,砸得那老王爷心头一哆嗦,腰弯得更低了。
康熙却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声音提高了一些,清晰地响彻在整个大殿:“太子乃朕亲自册立,多年来克己勤勉,朕心甚慰,至于其他皇子,年纪尚幼,正是读书明理的年纪,朕望他们兄友弟恭,同心同德!立储乃国之大事,非尔等可妄议!朕心里自有章程,何时该如何,朕比你们清楚!”
他顿了顿,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缓缓扫过每一个人的头顶,带着十足的警告意味:“往后,谁再敢在朕面前,或者是在背地里,非议朕之皇子,妄揣圣意,离间天家骨肉,休怪朕不讲情面!”
这话就说得极重了,殿内众人,包括那些原本存着点别样心思的,此刻也都彻底熄了火,齐刷刷地躬身:“臣等谨遵圣谕!”
康熙哼了一声,不再看他们,直接起身:“今日就到这里,散了吧!”
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一甩袖子,大步流星地就离开了乾清宫,梁九功赶紧小跑着跟上,心里暗道:得,皇上这是真动气了,瞧着方向,又是往永和宫去的,也只有那位主子,能让皇上这么快顺气儿了。
果然,康熙沉着脸走进永和宫时,蔓萝正带着瑾瑜和胤禛在暖阁里玩翻花绳。小胤禛手笨,总是把绳子搅成一团,急得直哼哼,瑾瑜就在旁边耐心地教他。
见康熙进来,脸色不似往常轻松,蔓萝心下明了,怕是前朝又有什么不痛快了,她不动声色,笑着迎上去:“皇上来了?晚膳可用好了?臣妾让小厨房温着百合粥呢。”
康熙没说话,目光先是在室内扫了一圈,没看到胤荣,便问:“荣儿呢?”
“回皇上,荣儿在偏殿温书呢,说是今日师傅布置的功课还有些要紧。”蔓萝一边替他解下披风,一边柔声回答。
听到儿子在用功,康熙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他走到暖炕边坐下,看着还在跟红绳搏斗的小儿子和一脸认真的女儿,心头那点因前朝不知趣言论带来的烦躁,渐渐被这温馨的画面驱散。
蔓萝递上一杯温热的参茶,轻声问:“皇上瞧着像是有心事?”
康熙接过茶盏,吹了吹热气,也没瞒她,简单说道:“没什么,不过是些不开眼的老糊涂,在议政会上又明褒暗贬,拿孩子们说事。”
蔓萝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依旧带着浅笑,挨着他坐下,拿起一个橘子慢慢剥着:“那些人也是,总爱操心不该他们操心的事,皇上正当盛年,龙体康健,孩子们也都还小,安心读书成长才是正理。太子殿下仁厚,兄弟们和睦,这才是皇上和臣妾最愿见的,何必急吼吼地非要论个长短?没得惹皇上心烦,也伤了孩子们的和气。”
她这话说得熨帖,既顺着康熙的意思,强调了兄弟和睦,又点明了现状,还带着点为他抱不平的娇嗔。
康熙听着舒服,抿了口茶,哼道:“可不是么?朕的孩子,朕自会教导,轮得到他们来指手画脚?”他看向蔓萝,语气缓和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你放心,有朕在,没人能拿这些事来烦扰你和孩子们,荣儿是个好孩子,朕心里清楚。”
蔓萝把剥好的橘子瓣递到他嘴边,眼波流转,带着全然的信赖:“臣妾有什么不放心的?有皇上在,天就塌不下来。臣妾啊,就安心在永和宫带好孩子,管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外面的事,有皇上操心呢,只盼着孩子们都能平安顺遂,兄弟间永如今日这般亲近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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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清穿之陛下他偏要独宠我请大家收藏:()清穿之陛下他偏要独宠我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康熙就着她的手吃了橘子,甘甜的汁水在嘴里化开,连带着心里那点残余的郁气也散了,他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她那因剥橘子而略带湿润的指尖,叹道:“还是你这里清净。”
这时,小胤禛终于在自己的努力和姐姐的帮助下,成功翻出了一个简单的面条图案,高兴地举起小手,奶声奶气地炫耀:“皇阿玛!额娘!看!禛儿会的!”
康熙和蔓萝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看着儿子那得意的小模样,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嗯,我们禛儿真厉害!”康熙很给面子地夸赞。
瑾瑜也仰着小脸,等着表扬:“是瑾瑜教的!”
“对,我们瑾瑜真能干,会教哥哥了。”蔓萝笑着摸摸女儿的头。
暖阁里再次充满了孩子们的欢笑声,康熙看着这一幕,心中越发坚定,他的家,他的孩子,绝不容许任何人以任何名义来破坏和算计,那些前朝的风浪,就由他挡在外面好了。
至于那些别有用心的话?他看了一眼偏殿的方向,又看了看怀里撒娇的小儿子和乖巧的女儿。
他的荣儿,还需要更多的历练和成长,而现在,他首先要做的,是维护好这份难得的安宁与温馨,绝不让外界的风雨侵扰进来。
“对了,”康熙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对蔓萝说,“过两日朕得空,带你和孩子们去西苑逛逛?听说那边的荷花开得正好。”
蔓萝眼睛一亮,立刻点头:“好啊!孩子们肯定高兴!”
前朝那点不愉快,此刻彻底被抛到了九霄云外,至少在这永和宫里,此刻只有家,没有朝堂。
然而,永和宫这温馨满溢的父慈子孝画面,与康熙在朝堂上毫不掩饰的维护,很快就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过了重重宫墙。
毓庆宫内,灯火略显清冷。太子胤礽听着心腹太监低声禀报着永和宫的动静,以及康熙在议政会上那句“朕之子,朕自有考量”和严厉的警告,他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握着茶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自有考量,自有考量。”他喃喃重复着这几个字,眼中翻涌着阴郁和不甘,那个才七岁的幼弟,那个女人的儿子,竟然已经能让皇阿玛在朝堂上如此回护了吗?甚至连带着自己这个太子,都被放在了需要考量的位置上?
那自己这个太子,究竟算什么?一股混合着恐慌、怨毒和巨大危机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毒蛇,紧紧缠绕上他的心脏。他深深吸了口气,却觉得这毓庆宫的空气,压抑得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永和宫方向的灯火似乎格外明亮刺眼。他知道,有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而他的处境,越发岌岌可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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