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倏地合拢,灰蓝如一扇被推上的厚门。张浩龙躯沉入门后,水声在耳廓外汇成千重絮语,冷与盐在鳞片之间打出细密的亮。胸腔一沉,他把龙须放长,须端分作万千水丝,轻触海水的纹理。水丝振回的,是温与压的差,是盐与硫的味,是某种被烟火熏过的陈年愚顽。
他顺着温差的梯度往下滑,海水从蓝转黑,黑里又透红。那红起初只如发丝,继而成绸,再后来化作一串串饱满的珠,串珠由北至南向斜贯过去,像有人在黑幕之下提了一串灯。灯心不是火,是地底的热羽,沿着裂隙扑扑向上,撞在水头,把水冲得微微发胀,像即将破皮的果。
水纹声呐在龙须上徐徐铺开,回波绘出海底的地貌:一线连珠火山,大小不一,却被硬生生拉成一条“灯串”。灯串的几处节点,岩壁上有刀凿之痕,似有人把脉络从旁边引来,接入火口——不自然,非天地生成。
张浩收缩鳞片,外放一层更冷的水气,将自身周围的热扰压低一个层级。海水被这层寒雾轻轻一抚,热羽的涌升不再遮蔽一切,于是有细节显出:在第三与第四座海岭之间,有一处火口之唇被人以怪力撕开,唇边刻着拙而狠的线条,那线条不是文字,却有秩序,秩序里满是逆。
愚顽印。
他贴近那“印”,嗅到一种让水发涩的味。印纹沉入岩里,像一条条倒刺,顺着地火的通道往下扎,逼迫热在狭窄处加速。这样的逼迫让热羽更有“冲劲”,一冲便直达云底,风因此被“热泵”牵举,转得更快。
张浩在心底冷笑。以愚顽固火,借热驭风——梼杌的脾气,硬,拗,坏。
他并不急着破印。他先取势。
龙身蜷起,他把自己化作一道弯曲的弓,把海岭与海岭之间那段最稳的石脊当作弦的固定。尾椎处一阵隐痛,第一枚“定海潮锚”自骨下生,形如锚,色如暗金,未出水已与海同沉。锚爪张开时无声无息,像一丛在水底悄悄绽开的花。它落在两座海岭之间的凹陷处,深深掐住被热冲软的岩筋。
第二枚潮锚顺着龙躯倾斜的角度,落向更深的暗影。那里有一道看不见的回涌,从海沟侧壁逆向推来,像有人在盲处用手掌试图掀起他刚刚按下的石片。他以龙鳍微调,让第二锚与第一锚在水底形成一个斜角,角的尖端正对着那道回涌的“舌头”。角一成型,回涌被它挡了一下,势头缓了半分。
第三枚潮锚则被他轻轻提住未落。他把龙角上的雷意压到最细,以一丝电将三枚锚之间未见之线先行连起。电在水里不宜放大,他只让它成形而不放光,像在黑夜里先把三颗钉之间牵一根头发细的线,以便在下一个呼吸里更稳地用力。
潮锚的三点相位在他胸中被记得清楚。他缓缓吐出一口寒息,寒息沿着海底爬行,贴在热柱的一侧。热柱在寒与压之间顿了一顿,像一匹狂奔的马被人捏住了耳朵。就在这一顿里,张浩把第三枚潮锚落下——它落得很轻,却恰好落在温差变换的“拐点”。三点潮锚在水底无形地拉成一条弧,这条弧将热羽的上升角度硬生生扳了半度。
刹那之间,海底的黑暗被一线淡金划开。那不是光,是海水中某种秩序的显影:三锚一连,水分子的振动被牵引成有序,热在有序之中被分流,像原本向天直冲的火舌被人按入一条更柔的槽。远处还有热柱想要顶回来,第一与第二锚之间的线静静一紧,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按住了它的后颈。
海上,风忽然轻了半口。云脚下的旋剪像被谁抚了一把,露出一条缝。沿海联控台上的风速曲线应声微降,港口的浪标灯在风里回归节律。李镇南的嗓音在无线电里低低一沉:“可作业窗口延长。”
“龙佑”的海上频道在这一瞬间明亮起来。乔思源的声音并不喧哗,只一句:“各位,祈愿。”直播画面里,渔船甲板上的人们摘帽,手心向海,唇形起伏,像潮水的线。一行又一行的弹幕从屏侧淌下:平安、净风、稳港、佑我同乡。那些平平常常的字,汇在海上被龙网接住,化作极细的光点,落在三枚潮锚的锚背上。
光点不耀眼,却重。锚背在光的重量里沉了一寸,那一寸使第三锚更贴实“拐点”,整个弧更加紧致。有了这份从人心里来的重,水底的秩序多了半分不容置疑。
他开始拆印。
愚顽印像刺猬贴在火口的唇边。每一根倒刺都通向不同的微孔,微孔里是高热与硫,躁且苦。张浩不以爪直接撕,他怕海会痛。他先以龙须缠住印边缘几处最粗的倒刺,须端带着薄薄的寒,美其名曰“降火”。寒一贴上去,炙热的岩纤维收缩,倒刺与岩之间的缝隙在微小的尺度上松了半丝。他再用龙牙轻轻挑,一挑便挑断一根,岩壁无声地卸下一缕躁。
然而,梼杌不肯轻易就范。印阵在他挑断第三根倒刺时忽然亮了一下,亮不是光,是热羽在一瞬间翻倍,像是有人在水底猛地踩了一脚风箱。热柱伴着这脚踩猛地抬头,直撞向第三枚潮锚的弧线——中强度反转,来得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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