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铺后堂的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攥紧、冻结,又在冰火两重天的恐怖力量撕扯下扭曲、呻吟。张大夫那声“陪葬”的怒吼,如同九天落下的劫雷,彻底劈散了王婶脑子里最后那点抠抠索索的念头。什么三十两雪花银?什么压箱底的宝贝药签?统统见鬼去吧!眼下这光景,保命比啥都金贵!她肥硕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求生潜能,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扑向那排比她命还熟稔的药柜。手抖得像三九寒天里光腚打摆子,可刻在骨子里的市井本能硬是让她“哐当”一声精准拉开了标着“三七”、“血竭”的抽屉。
“快!三七粉!五钱!要老根磨的!别拿陈货糊弄鬼!血竭粉!二钱!要透亮发紫的!**没药各三钱!明净滴乳的!老娘的眼就是秤!快!快!快啊!”王婶的哭腔里带着一股被逼到绝路的泼辣狠劲,药匙刮着抽屉底发出刮锅底似的刺耳“哐啷”声,粗糙的药粉如同带着怨气,“噗噗噗”地抖落在粗陶药钵里,扬起一阵辛辣的尘烟。
张大夫此刻已化身钉在陆子铭身边的镇魂石,纹丝不动。三根手指如同铁钳,死死搭在那颗被冰冷算珠锁住的、微弱搏动的颈脉上,感受着那丝在玄冰封印下艰难挣扎、却随时可能被蛛网般蔓延的裂纹彻底吞噬的生机。他的目光锐利得如同盘旋在尸山上空的秃鹫,一半牢牢锁死在王婶和伙计那手忙脚乱的动作上,另一半警惕的余光,则死死钉在角落——那里,阿璃已彻底沦为一座散发着死气的冰雕!那层覆盖她左手并向上蔓延至颈部的死灰冰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蚕食着所剩无几的皮肉,整个人僵硬、冰冷,如同最劣质、最易碎的琉璃人偶。唯有那颗镶嵌在陆子铭颈侧、裂纹密布得如同蛛网覆盖的暗铜算珠,仿佛一根连通着她冻结生命核心的冰冷脐带,正发出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刺耳的“咔…咔…嗤…”声!那声音,像冰河在深夜开裂,又像腐朽的棺木在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掰开!
“大黄!五钱!要酒炒透的!别他娘的拿生的充数!生姜!快取汁!葱白三根!连根带须给老娘捣烂了榨汁!蜂蜜!上好的野蜜!要稠得能拉丝!三两!少一钱都不行!快!”张大夫的指令如同催命的战鼓,又快又急,砸得人心慌意乱。
伙计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只剩下机械的本能。他抓起一块老姜,闭着眼在石臼里一通猛砸,汁液飞溅,糊了自己一脸也顾不上擦。王婶则像个杀红了眼的屠夫,抄起油腻的菜刀,对着案板上的葱白就是一顿毫无章法的乱剁,眼泪、鼻涕、汗水糊了满脸也浑然不觉。粗陶药钵里,三七的辛烈、血竭的腥锈、**没药的苦涩焦香,还有大黄的霸道苦意,混合在一起,蒸腾起一股令人作呕又莫名亢奋的复杂气味,弥漫在充满寒气的后堂。
“混合!用姜汁葱汁搅!给老娘搅!搅得像浆糊一样粘!搅不动就用擀面杖夯!”张大夫的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顺着紧绷的脸颊滑落,眼神却如同淬火的寒铁,凝重得能滴出水。伙计赶紧将石臼里那滩混合着姜末葱渣的浑浊汁液一股脑倒进药钵,抄起两根筷子就拼命搅和起来。干燥的药粉贪婪地吸吮着汁液,迅速膨胀、粘结,变成一坨深褐发黑、粘稠得能糊墙的泥膏。
“蜂蜜!蜂蜜!死哪儿去了!快倒进去!”张大夫的声音因极度的紧张而嘶哑变形。
王婶抖抖索索地抱起那罐沉甸甸、粘稠得拉丝的野蜂蜜,“哗啦”一声全倒了进去。深褐色的药膏瞬间被金黄的蜜汁覆盖。
“火!武火!烧旺点!上大锅!快!把这破钵给老子坐锅里去!急煎!要像熬造反的糖浆一样快!边熬边搅!一刻都不能停!搅到能搓出丸子算完!”张大夫厉喝,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铁钉砸在地上。
伙计手忙脚乱地在角落那个半死不活的泥炉里塞满干柴,引火棍戳得火星乱溅,好不容易才把火撩拨旺。王婶端着那沉重无比、粘稠欲滴的药钵,颤巍巍地架在熊熊跃动的火舌之上。粘稠的药膏在高温的舔舐下剧烈翻腾,“咕嘟咕嘟”冒着深褐近黑的气泡,散发出一种混合着焦糊、辛辣、苦涩与诡异甜香的、令人头晕目眩的浓烈气味!灼人的热浪扑面而来,烤得王婶脸颊生疼,眉毛都似乎卷曲了,大颗的汗珠滚落锅中,发出“滋啦”的惨叫,瞬间化为白烟。她却不敢有丝毫停顿,咬着牙,抡起沉重的铁勺,用尽吃奶的力气疯狂地搅拌着那锅越来越粘稠、颜色越来越深、如同地狱熔岩般翻滚冒泡的药膏!手臂酸麻得快要断掉也不敢停!
张大夫紧盯着那锅在烈火中煎熬的药膏,观察着它颜色的每一次加深、粘稠度的每一次变化,同时,他那双耳朵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捕捉着角落里阿璃体内那如同冰山崩解、冰河倒灌般的“咔咔”碎裂声,以及陆子铭颈侧那颗算珠裂纹蔓延的、如同死亡倒计时的细微呻吟!时间仿佛被拉长成了粘稠的糖浆,每一秒都伴随着令人窒息的心跳和那催命的碎裂声!那锅深褐色的药膏在武火的狂暴催逼下急速浓缩、变深,最终达到了一种粘稠得如同烧融的沥青、暗红如凝固血块般的状态,铁勺搅动都带出沉重的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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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我在大明当销冠请大家收藏:()我在大明当销冠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张大夫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他猛地拔出一直深刺在陆子铭左脚涌泉穴、引动地气的那根淡金长针!针尖带着一丝残留的寒气,如同毒蛇吐信般,精准无比地刺向那鼓胀欲裂的颈脉肉瘤最顶端的搏动点!就在针尖即将刺入的千钧一发之际——
“噗嗤——!!!”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粘稠得如同活物的污秽液体,混合着暗紫色的尖锐冰渣、黑红色的腐肉碎块、以及无数闪烁幽蓝寒芒的细小冰晶,如同压抑万年的地狱脓疮被彻底挤爆,猛地从陆子铭大张的口中、堵塞的鼻孔中,甚至颈侧那个被金针精准刺破的微小伤口处,呈放射状狂喷而出!那液体带着一种极寒与极热交织、混合着硫磺、腐肉、铁锈与万年冻土的地狱腥气,喷溅在冰冷的泥地上,竟发出“嗤嗤啦啦”如同强酸腐蚀般的恐怖声响,瞬间腾起一大股浓烈得化不开、足以熏死大象的恶臭浓烟!
“呃…呃…呃呃…” 随着这股污秽洪流的决堤般喷涌,陆子铭那弓成恐怖反弧的身体如同被瞬间抽掉了所有支撑的提线,重重地、毫无生气地砸回那张吱呀作响的破竹椅!颈侧那个恐怖的肉瘤如同被戳破的毒水囊,迅速干瘪塌陷下去,只留下一片狼藉的皮肉。他翻白的、几乎凸出的眼睛终于无力地合拢,身体如同离水的鱼般剧烈地抽搐、痉挛了最后几下,随即陷入了更深沉、却似乎卸下了万钧重担般不再那么紧绷欲裂的昏迷之中。呼吸虽然微弱得如同游丝,却终于不再有那种令人窒息的、如同破风箱般的阻塞感。
张大夫浑身大汗淋漓,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那根还悬在半空、沾着污血的金针微微颤抖。他死死盯着地上那一大滩缓缓蠕动、散发着地狱恶臭、暗红冰蓝诡异交织的污秽脓血混合物,再看看昏迷中气息终于稍顺的陆子铭,长长地、颤抖着、仿佛用尽了毕生气力般呼出一口带着浓重血腥味和劫后余生的浊气。命,从鬼门关的刀尖上,暂时抢回来了。那【雷火丸】的霸道无匹的热力,如同九天神雷轰然劈开了冰封的死结,以最狂暴的方式,引出了淤积在骨髓血脉最深处的毒秽寒根!
然而,就在他心神稍懈、那口气还没喘匀的瞬间!
一股比陆子铭体内寒毒更加阴森、更加纯粹、更加死寂的刺骨寒意,毫无征兆地猛地从脚底板窜起,瞬间席卷全身!
他如同被冰水浇头,猛地回头!
目光死死钉向阿璃倒下的角落!
只见那冰冷的地面上,阿璃软瘫如泥的躯体旁——
那只覆盖着死灰冰霜、一直垂落在地的左手,一根沾满尘土的、灰白如枯骨的手指,竟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如同被风吹动的枯叶般,颤动了一下!
更令人心神俱裂的是——那原本从手背向上蔓延、几乎覆盖了小臂的厚重冰霜,似乎在刚才【雷火丸】爆发时那股无形热浪的冲击下,在她纤细的手腕关节处,赫然出现了一道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如同冰面裂痕般的融化缝隙!缝隙边缘的冰霜正在缓慢地、极其顽强地试图重新弥合!
而最恐怖的一幕在于——在她滑落时后脑勺狠狠撞击墙壁的位置,一缕极其稀薄、色泽诡异的血痕,正沿着她苍白如雪的脖颈肌肤,如同拥有生命般,极其缓慢地、蜿蜒地向下流淌!那血迹流过之处,皮肤下的灰败之色似乎更深了一分!
寒毒入脑?!冰封下的生机反噬?!张大夫的心瞬间沉入了万丈冰窟!这具看似冻结死寂的躯壳,其内里是否正经历着一场比陆子铭凶险万倍、更加无声而恐怖的冰火炼狱?!她…还能从那片死寂的灰白中,挣脱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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