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聊斋当合同工 第82章 完美的世界

温暖和煦的阳光，沁人心脾的草木清香，还有那充盈在空气中、远比大荒界精纯浓郁的天地灵气……这一切都让刚刚从烬土那绝望深渊中逃脱的林曦（林寒）有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他躺在那片柔软的青草地上，贪婪地呼吸着，感受着魂体在灵气的滋养下迅速恢复活力，甚至比之前更加凝练通透。怀中的“奇点”也如同久旱逢甘霖，传递出舒畅的脉动。他紧紧攥着手中那块从影蚺潭底得来的、触手温凉的空间碎片晶体，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总算是……离开那个鬼地方了。”他长舒一口气，坐起身，开始仔细打量这个新世界。

山谷景色宜人，远处山峦叠翠，近处溪流潺潺，鸟语花香，一派祥和。但很快，林曦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这里的“秩序”感太强了。草木的生长似乎遵循着某种严格的几何规律，花朵的颜色搭配、树木的间距都显得过于整齐划一，少了几分自然的野趣。就连鸟鸣声，听起来也像是经过精心编排的乐章，缺乏应有的随机性。空气中弥漫的灵气虽然充沛，但其流动轨迹也给人一种被精确引导的感觉，少了些天地自然的混沌意蕴。

“奇怪的地方……”林曦微微蹙眉，斯威夫特笔下那些秩序井然却透着诡异的国度的影子，悄然浮现在他脑海中。

他决定先离开山谷，去探寻更广阔的区域。魂体恢复后，行动已无大碍，他收敛气息，沿着一条看似人工铺设、却与周围环境浑然一体的石板小径向前走去。

小径通向山谷出口，外面是一片开阔的平原。平原上的景象让林曦更加惊讶。田畴阡陌纵横，如同用尺子量过一般笔直，种植的作物行列整齐得令人发指，甚至连每一株作物的高度、叶片的朝向都几乎一模一样。远处，可以看到一座城市的轮廓，城市的建筑风格统一，线条简洁硬朗，多为银白色，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看不到任何多余的装饰。

更让林曦感到不适的是，他看到了“人”。一些穿着样式统一、颜色素净（多为灰、白、蓝）服装的人，正在田间或道路上忙碌。他们的动作精准、高效，没有丝毫多余，彼此之间几乎没有言语交流，即便有，也是极其简短、目的明确的指令传递。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平静，眼神专注而缺乏情感波动，就像……精密的仪器。

“这里的人……怎么回事？”林曦心中疑窦丛生。他悄悄靠近一条大路，躲在树后观察。只见一队运输物资的车辆（并非牲畜拉动，而是某种无声运行的、类似晶石驱动的平板车）匀速驶过，车上的工人搬运物品的动作如同镜像般一致。路上相遇的行人，会严格按照某种规则相互避让，连点头致意的幅度都分毫不差。

这哪里是人间，分明是一座巨大无比的、高效运转的机器！而生活在其中的人，就像是这台机器上的标准化零件！

眼前这个世界，似乎将这种“理性至上”发挥到了某种极致，只是统治这里的，依然是“人”形生物。

为了获取更多信息，林曦决定冒险接触一下当地人。他整理了一下因为穿越空间而略显凌乱的青衫（幸好这身行头在此界不算太突兀），装作迷路的旅人，走向路边一个正在修剪树木（每一剪刀下去，枝叶的落点都几乎相同）的中年男子。

“这位兄台，请问……”林曦拱手，用通言印模拟出与此地语言韵律相近的语调。

那男子停下动作，转过身。他的面容普通，眼神平静无波，如同两潭死水。他上下打量了林曦一番，目光在林曦那略带风尘之色、眼神中难掩复杂情绪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似乎对林曦身上散发出的“非标准化”气息感到一丝不适。

“陌生人。你的着装、仪态、气息波动，不符合本区‘和谐标准’第7版第3条细则。请说明你的来历、目的，并前往最近的‘入境管理及行为矫正站’进行登记与评估。”男子的声音平稳、清晰，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像在背诵条例。

林曦嘴角微微抽搐。入境管理？行为矫正？和谐标准？这一连串冰冷的名词让他头皮发麻。他尽量保持笑容：“在下乃远方游历之人，误入贵宝地，并无恶意，只是想打听一下此为何处，风土人情如何？”

男子面无表情地回答：“此处为‘理性光辉邦联’第七行政区，农业优化单元，编号AG-7。风土人情受《邦联基本法》及《和谐生活规范》严格界定，旨在实现个体与集体的最高效率与绝对和谐。你的问题过于模糊，且包含非必要的情感修饰词，不符合高效交流原则。请立即前往矫正站。”他抬手指向远处城市方向的一个闪着绿光的建筑。

林曦心中暗骂，这地方的人简直像被洗脑了的机器人！他试图缓和气氛：“兄台不必如此严肃，在下只是……”

“严肃是美德，轻浮是低效与混乱之源。”男子打断他，语气依旧平稳，“你的拖延行为已构成轻微违规。根据条例，我有权进行初次警告。若继续违规，将触发自动执法程序。”说着，他手腕上一个银色的手环微微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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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我在聊斋当合同工请大家收藏：()我在聊斋当合同工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林曦心中一凛，感受到一丝微弱的能量锁定感。好汉不吃眼前亏，他立刻拱手：“好好好，在下这就去，这就去。”说罢，转身朝着那矫正站的方向快步走去。

离开那男子的视线后，林曦立刻拐进一条小巷，隐匿了气息。他心知绝不能去那个什么矫正站，一旦被“评估”、“矫正”，天知道会发生什么，很可能失去自由，甚至被抹去个性。

他需要更深入地了解这个世界。讽刺在于，看似完美的理性社会，其背后往往隐藏着巨大的荒谬。这个“理性光辉邦联”绝对有问题。

接下来的几天，林曦如同一个幽灵，在这座名为“秩序之城”的地方潜行观察。他看到了更多令人瞠目结舌的景象：

? 居住单元： 人们的住所如同蜂巢，整齐划一，内部陈设简单到极致，没有任何个人装饰。作息时间完全统一，由全城广播系统指挥。

? 教育中心： 孩童从小接受标准化知识灌输和行为训练，任何表现出“过度”好奇心、创造力或情感的举动都会被“纠正”。

? 生产区域： 一切生产活动追求绝对效率，创新被严格限制在“优化既有流程”的框架内，任何可能带来“不确定性”的探索都被禁止。

? 管理机构： 城市的运转由一个名为“中央理性核心”的庞大系统监控，通过遍布各处的感应器和执法单元（就是那种银色手环的升级版，具备攻击能力）维持秩序。人们称这个系统为“大光脑”。

林曦甚至冒险用魂力感知了一下那所谓的“大光脑”。那是一种冰冷、浩瀚、纯粹基于逻辑运算的集体意识网络，它监控着每一个邦联公民的思想波动（通过某种精神连接），确保其符合“理性标准”，任何偏离都会触发警报和矫正程序。

这哪里是理性？这分明是思想禁锢！是把活生生的人，变成绝对服从的奴隶！斯威夫特若在世，恐怕也会为这种极致的“理性暴政”感到震惊。

林曦还发现，这个邦联极度排斥一切“非理性”因素。艺术、文学、哲学中任何涉及情感、想象、不确定性的部分都被视为“混沌污染”而遭到清除。甚至连自然界本身的一些随机现象，如不规则的云彩、突然的风向改变，都会被系统标记为“需优化项”，试图通过技术手段进行“修正”。

而最让林曦感到毛骨悚然的是，他在城市档案馆（伪装潜入）的尘封记录中，找到了一些被列为“禁忌知识”的残卷。上面隐约记载，这个世界并非天生如此。在很久以前，也曾有过纷争、激情、艺术和……魔法（一种被视为“非理性力量”的体系）的存在。但一场被称为“理性黎明”的革命后，主张绝对理性、消除一切“低效”与“不确定”的学派取得了胜利，通过“大光脑”的建立和一代代的“行为矫正”，最终塑造成了如今的模样。

“为了永恒的和谐与效率，牺牲个体的自由与情感……这简直是本末倒置的疯狂！”林曦感到一阵寒意。这个世界就像一个被精心修剪掉所有枝杈、只剩下光秃秃主干的盆景，看似完美，实则失去了生命的活力。

他意识到，这里比烬土更危险。烬土的危险是**裸的生存威胁，而这里的危险是温水煮青蛙式的精神阉割。一旦被系统发现并捕获，他很可能会被“矫正”成一个失去自我、只会服从的行尸走肉。

必须尽快离开！他再次拿出那块空间碎片晶体，试图感应其他“界隙”的波动。然而，他沮丧地发现，这个世界的空间结构异常稳固，似乎被“大光脑”的力量场笼罩着，很难找到明显的缝隙。那块晶体在此地也显得异常安静。

就在林曦一筹莫展之际，他偶然在一条偏僻的巷子里，发现了一个被丢弃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东西——一本手抄的、页面泛黄的诗集残页。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着一首情感炽热、充满想象力的爱情诗，这与邦联严禁的“非理性”文学风格截然不同！

诗集的落款处，有一个模糊的印记，像是一轮被锁链束缚的弯月。

林曦心中一动。难道……在这个绝对理性的铁幕之下，还存在着反抗的火种？那些追求自由、不甘被“矫正”的“非理性”者？

因为无法忍受那种缺乏人性的“完美”。林曦此刻也下定了决心。他不能留在这里。他要找到那些可能的“反抗者”，或者，不惜一切代价，撬开这个铁桶一般的世界，找到离开的裂缝！

这个名为“理性光辉”的世界，其内在的疯狂，远比影蚺的巢穴更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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