榨尽人间富贵血 第12章 源初之争

跃入坑洞的刹那，张平仿佛坠入了寂灭的海洋。

无穷无尽、精纯至极的源初寂灭之气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疯狂地涌入他的身体。这并非外围那些温和散逸的能量，而是带着原始、狂暴属性的本源力量，它们撕扯着他的经脉，冲击着他的识海，试图将他同化，归于这永恒的寂灭。

即便是张平，也瞬间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皮肤表面传来撕裂般的痛楚，经脉如同被无数细小的刀片刮过，识海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无数代表着“终结”、“虚无”、“归寂”的意念疯狂冲击着他的道心。

他闷哼一声，不敢有丝毫怠慢，全力运转寂灭道典。识海中的寂灭之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跳动，散发出君王般的威严，强行统御、安抚着涌入的狂暴能量。体内的寂灭元婴更是光芒万丈，如同无底洞般贪婪地吞噬着这些源初之气，其上的道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晰、复杂。

与此同时，那截得自黑木公子的“不朽根须”也发挥了关键作用。它散发出温和而坚韧的生机，如同定海神针，牢牢护住张平的心脉与识海核心，维持着那一点不灭灵光，使得他不至于在无尽的寂灭中彻底迷失自我，真正“归寂”。

生与死，寂灭与生机，在这极致的对抗与交融中，达成了一种危险的平衡。张平的身体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熔炉，一边被狂暴的寂灭之气摧毁，一边又被不朽生机修复，同时更深处则在发生着本质的蜕变。

他强忍着非人的痛苦，控制着下沉的速度，并非被动承受，而是主动引导、炼化。万化归墟石悬浮在元婴手中，协助梳理着杂乱的能量，将其中的糟粕与狂暴意志化去。

就在张平艰难地向下探索、炼化之时，玄玑子、黑袍修士和金属傀儡也先后抵达了坑洞边缘。

看到张平并未被瞬间湮灭，反而在缓慢下沉，三人眼中都爆发出炽热的光芒。

“机缘就在眼前！”玄玑子低喝一声，头顶太极图垂下万道清气，将他牢牢护住，随即也纵身跃下。那清气与暗金色的源初寂灭之气接触，发出剧烈的嗤嗤声响，相互湮灭，但太极图玄妙无比，生生不息，勉强支撑着他开始下沉，速度却远比张平缓慢。

黑袍修士怪笑一声，整个人彻底化作一团翻滚的黑雾，黑雾中似乎有无数怨魂哀嚎，竟以一种类似“寄生”的方式，附着在涌动的寂灭能量上，随之沉浮，速度竟也不慢，方式诡异无比。

金属傀儡则最为直接，它体表的符文亮到极致，构成一个梭形的能量护罩，如同潜水艇般，硬顶着能量的冲刷，强行下潜，护罩表面不断炸开细密的火花，显然消耗巨大。

三人都各显神通，开始在这源初寂灭的海洋中艰难前行，目光都不约而同地锁定了下方那道依旧在缓慢下沉的暗金身影——张平。他不仅最先进入，而且状态似乎最为稳定，这让他们如何不心急？

越往下，压力越大，能量的狂暴程度也呈几何级数增长。

玄玑子周围的清气范围被压缩到仅剩周身三尺，太极图的旋转也开始变得迟滞，他脸色发白，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鲜血，显然支撑得极为辛苦。

黑袍修士所化的黑雾不断被冲刷、稀释，发出凄厉的尖啸，似乎其中的怨魂正在被大量净化，黑雾的体积缩小了近三分之一。

金属傀儡的护罩更是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扭曲声，体表一些不太重要的部件已经开始出现融化的迹象。

而张平，虽然同样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周身肌肤甚至开始龟裂，渗出暗金色的血液，但他的气息却在稳步提升！寂灭元婴愈发凝实，仿佛正在向某种更高的形态蜕变。他对寂灭大道的感悟如同泉涌，许多以往晦涩难明之处，此刻都豁然开朗。

“不能再等了！”黑袍修士眼中厉色一闪，他猛地张口一吸，周围的黑雾剧烈收缩，凝聚成一支漆黑如墨、散发着诅咒与衰败气息的短箭，悄无声息地破开能量乱流，直射张平后心！在此地，神识受限，能量混乱，这一记偷袭阴险至极！

几乎同时，那金属傀儡也猛然抬起手臂，手臂上的符文组合变幻，凝聚出一道充满破坏力的暗紫色湮灭光束，狠狠轰向张平！它竟是不顾自身消耗，也要阻止张平继续深入！

玄玑子目光一闪，并未出手阻拦，也未参与围攻，只是稍稍放缓了下沉速度，作壁上观。

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下沉中的张平仿佛背后长眼。

他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反手一掌拍出。

这一掌，引动了周围浩瀚的源初寂灭之气！仿佛君王震怒，调动天地之力！

轰！

那支诅咒之箭在距离他后心尚有丈许时，便被磅礴的寂灭之气直接冲散、湮灭！

而那道湮灭光束，则被张平掌心中浮现的一个微小归墟漩涡直接吞噬！

“哼！”

张平冷哼一声，借助反击的力道，下沉速度陡然加快！同时，他心念一动，一直潜藏在他寂灭道韵中的、那丝得自冥煞龟的冥煞怨毒之意，混合着此地精纯的寂灭能量，化作两道无形无质的精神冲击，沿着能量乱流，反向袭向黑袍修士和金属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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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修士如遭重击，所化的黑雾剧烈翻滚，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嚎，显然神魂受了创伤。

金属傀儡眼眶中的灵魂之火也是猛地一暗，体表符文瞬间紊乱了刹那，护罩光芒骤减，下沉之势为止一滞！

趁此机会，张平再次拉开了与他们的距离，并且终于触及到了坑洞的底部！

这里并非想象中的坚实地面，而是一片更加粘稠、几乎化为固态的暗金色能量晶壁！晶壁之中，仿佛封印着什么东西，散发出让寂灭之心都为之颤栗的古老波动。

而精纯无比的源初寂灭之气，正是从这晶壁的缝隙中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

张平的目光，瞬间被晶壁中心处，一团不断生灭、内部仿佛蕴含着宇宙轮回景象的混沌气流所吸引！

那气流不过拳头大小，却散发着此地最为本源、最为核心的寂灭道韵！

“源初寂灭之核！”

张平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这才是此地真正的核心精华，是无数纪元寂灭法则凝聚的具象化之物！

他毫不犹豫，伸手便向那团混沌气流抓去！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气流的瞬间。

异变再生！

那坚实的能量晶壁之下，猛地睁开了一只巨大的、毫无情感、仿佛由纯粹寂灭法则构成的——眼睛！

那只巨眼庞大无比，几乎占据了坑洞底部的半边晶壁。它没有瞳孔，没有眼白，只有一片旋转的、深不见底的暗金漩涡，仿佛通往万物的终点，宇宙的坟场。当它睁开的刹那，一股无法形容的古老、冰冷、漠然的意志，如同冻结时空的寒流，瞬间席卷了整个坑洞底部！

张平伸向“源初寂灭之核”的手，硬生生僵在了半空！并非他不想动，而是在那股意志的笼罩下，周围的空间、时间，乃至他自身的思维，都仿佛陷入了泥沼，变得无比迟滞！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最深邃的恐惧感，如同冰水般浇遍全身，让他的寂灭元婴都为之震颤！

这绝非先前那些寂灭兽，甚至不是冥煞龟所能比拟的存在！这是……寂灭星渊本身孕育出的古老意识？还是被封印于此的某个不可名状之物的眼眸？

紧随其后下潜的玄玑子、黑袍修士和金属傀儡，也在这一刻被这股恐怖的意志扫过！

“噗！”玄玑子首当其冲，护体清气瞬间崩散，头顶的太极图虚影发出哀鸣，直接缩回体内，他本人更是如遭重击，喷出一口鲜血，身形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撞在坑洞壁上，气息瞬间萎靡下去，眼中充满了骇然与难以置信。

黑袍修士所化的黑雾，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一连串凄厉到极点的尖啸，黑雾剧烈沸腾、蒸发，瞬间缩小了十倍不止，勉强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再不敢有丝毫异动。

金属傀儡体表的符文大片大片地黯淡、熄灭，护罩彻底破碎，庞大的金属身躯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仿佛随时会散架，眼眶中的灵魂之火摇曳欲灭，它僵立在原地，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仅仅是意志的扫过，便让三位化神层次的存在瞬间失去反抗能力！

而承受了最主要意志冲击的张平，情况更为糟糕。他感觉自己的神魂仿佛要被那漩涡般的巨眼吸扯出去，投入永恒的寂灭。识海中的寂灭之心疯狂跳动，试图抵御，却如同风中残烛，光芒急剧黯淡。体内的寂灭元婴也出现了道道裂纹，似乎无法承受这股远超界限的威压。

生死一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平体内那截一直默默提供生机、维持平衡的“不朽根须”，仿佛受到了某种挑衅，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翠绿光华！

这股光华并不强烈，却带着一种亘古永存、超脱生死的无上意境！它如同最温柔的屏障，将张平的识海与心脉牢牢护住，抵挡着那寂灭意志的侵蚀。

同时，一直沉寂的万化归墟石，也仿佛被这至高的寂灭意志与不朽生机的同时出现所刺激，石体剧烈震动，表面的归墟漩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散发出一种“万物归墟”、“返本溯源”的古老道韵！

寂灭之心、不朽根须、万化归墟石……这三件来自不同源头，都与宇宙本源大道息息相关的奇物，在张平体内，因为外部极致的压力，首次产生了某种玄妙的共鸣！

嗡——！

一股混沌未明、难以定义属性的微弱波动，自张平体内扩散开来。

这股波动，似乎同时蕴含着“寂灭”与“生机”，又似乎超越了这两者，指向某种更初始的“无”。

当这股微弱的混沌波动触及到那只巨眼时，那毫无情感的、旋转的暗金漩涡，竟然……微微停滞了一瞬！

巨眼之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类似于“疑惑”的情绪波动。它那漠然的意志，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重新变得深邃、平静，但依旧牢牢地锁定着张平，似乎在审视，在分析。

施加在张平身上的恐怖压力，随之大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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