斫道 第119章 秦州之战（六）

仅过了三日，八万突厥士卒便在前军主帅摩赫的率领下抵达凉州城下。城头早已换了魏国的旗帜，摩赫看到后，一阵心塞。

在出发前，柯罗王子让他立下军令状，如果不夺回凉州，便提头来见。摩赫听说偷袭凉州的是虎威军和光复军后，心里没什么底，只是抱着以身殉族的心态而来。

休整了一日，翌日清晨摩赫便发动了进攻。虎威军“魏弓”的威力展露无遗，突厥骑卒还未进入他们自己的射程，“魏弓”就已经射落数十名突厥士卒。

激战一天后，突厥丢下了数千具尸体后，鸣金收兵，他们这次连一个人都没有登上城头。“魏弓”穿透一张盾牌就像戳穿一张薄纸，巨大的陌刀砍断一架云梯就像砍断一根枯草。魏军的一些将领杀伤力高得吓人，摩赫亲眼见到一位老者掷出数十枚钢针，每一枚钢针几乎都射入了突厥士卒的眼睛、咽喉、胸膛，一招便杀死数十人。

入夜，摩赫一人坐在营帐内怔怔发呆，对案桌上的牛羊肉，提不起一点食欲，只是时不时地喝上一杯酒。如果按照今天这样的形势发展下去，不出半月，他带来的这八万士卒将所剩无几。

门口的亲兵进来禀报，副将莫合蛮求见。莫合蛮极力要求参与凉州的收复战，只是再次降职为摩赫的副将。莫合蛮并不懊恼，他要的只是一次东山再起的机会。

“你有什么破城良机，不妨直说。”摩赫表情淡漠道。撒罕部的精锐都被莫合蛮带到了前线，如今伤亡殆尽，其声势早就不如以前。

“将军，末将有一策，可防御敌方的‘魏弓’。”莫合蛮道：“既然木盾挡不住‘魏弓’，不如使用人盾。”

“人盾？”摩赫顿时来了精神：“说说看。”

“我们可以搜罗周围的汉人，在攻城时让他们走在前面，魏军定不敢随意射死他们的同胞。”莫合蛮道。

“我还以为是什么妙计呢，不就是让汉人在前面挡箭么？攻秦州时还用得少了？”摩赫的语气又冷淡了下来。

“将军，此次不同往常。”与莫合蛮一起同来的玉磐子道：“据贫道了解，光复军的彭杨和虎威军的郭有乾、秦戈等人，一直自诩爱民如子，虚伪至极。他们肯定不会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射杀汉人，以免有损他们所谓‘仁义’的名声。”

玉磐子心伤玉玑子、玉璇子两位师兄死于秦戈之手，这样阴损的主意就是他提议的。

“真的有效？”摩赫狐疑地道。在他看来，只要能达到目的，自己手下的性命都可以舍弃，何况是平民百姓。

“试一试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莫合蛮道：“如果他们真的敢放箭，我们撤退便是。”

“好，这件事就交给你们去做，如果真能拿下凉州，你们二位当居首功。”摩赫思虑了一会后道。

翌日清晨，几千名衣衫褴褛的汉人被突厥军驱赶着，边哀嚎边跑向凉州城墙。稍微跑得慢了些的，后面的突厥士卒便拿马鞭狠狠抽打。不时有体弱的汉人跌倒在地，被后方的突厥骑卒踏为了肉泥。

城墙上的魏军看得目眦欲裂，肺都快要气炸了。“挑一百名射术最好的弓箭手，进入射程后，瞄准那些拿着鞭子的突厥蛮子。”秦戈虽然很愤怒，不过头脑还是十分冷静。

很快一百名弓箭手便到齐，张弓搭箭，瞄准了汉人后方的突厥士卒。“咻”，秦戈射出了第一箭。羽箭已经射出去很远，众人才听到刺耳的破空声。

一名突厥士卒举起鞭子，正准备抽向一对母子。那名母亲喘着粗气，明显已经体力不支，不过年轻的儿子搀着她拼命地往前跑，可还是比旁人慢了一些。

眼见鞭子就要落到母子俩身上，一支羽箭“砰”地射穿了那名突厥士卒的胸膛，炸开了一个拳头大的血洞。鞭子还是落在了护着母亲的年轻男子身上，不过力度减弱了大半。年轻男子蹲下身，背起母亲就继续跑。

秦戈的惊天一箭震惊了所有人，就是突厥最神勇的弓箭手都不可能达到这个射程。刚才还凶神恶煞、趾高气扬的突厥士卒都缩了缩脖子，谨慎地躲到了汉人的身后。但只要他们举起鞭子，马上就会有一支羽箭呼啸着射来。

奔跑的汉人离城墙越来越近，就算他们抵达了城墙，最后多半还是免不了一死。“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秦戈突然大声吼道。

“什么？”除了张满仓和顾非，所有人都十分惊愕。

“打开城门。”秦戈盯着彭杨，厉声道：“金戈营全体将士，随我到城门去接应百姓。”

“赶快打开城门。”彭杨虽然不太理解，但看到秦戈的表情，知道他是动了真火。

“陌刀营随我下去。”“全体破虏营到城门去。”张满仓、顾非两人太了解秦戈了，他们知道他肯定是想到了他的娘亲，毫不犹豫地跟着他下了城头。

“横冲营随我来。”焦卓迟疑了片刻后，也下定决心跟进。

“弓箭手准备，给我狠狠射杀这些禽兽不如的蛮子。”城头的彭杨大声呼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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