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村里双生胎被视为凶兆,出生那夜母亲难产而亡。
我和妹妹被分开寄养,严禁见面。
十八岁生日凌晨,外婆突然塞给我一面古铜镜:
“若看见与你一模一样的人,千万记住——别信她说的任何话,立刻打碎镜子。”
当夜镜面浮现妹妹苍白的面容,她幽幽道:
“姐姐,我们被调换人生整整十八年,你不想知道谁才是该被送走的那一个吗?”
正文
我出生的那一夜,血腥气裹着产婆压抑的惊叫,弥散在漏风的土坯房里,再没有散去。母亲成了那张冰冷木板床上再也不会睁眼的轮廓,而我和我那个几乎同时钻出娘胎的妹妹,则成了这偏僻山村里口耳相传的凶兆。双生胎,尤其是女娃,在这里是不祥,是孽障,是注定要克亲祸族的。据说父亲只看了一眼我们这两张一模一样的皱巴巴小脸,便惨白着面色,连夜逃出了村,再没回来。
我们被分开,像丢弃什么见不得光的脏东西。我被扔给了村尾寡居的外婆,她沉默地接纳了我,还有那随之而来的、冰碴子一样的目光与议论。妹妹则不知被送到了哪户远亲家里,严禁提及,更严禁见面。十八年,我和她就像两条被强行掰向不同方向的藤,在各自的阴影里扭曲地生长,只知道对方一个模糊的存在,却从未真切地见过彼此一眼。村里孩子朝我扔石头时,会尖声叫骂:“双胞胎!丧门星!”那骂声里,也永远有她一份。
十八年,我就活在这道沉重的诅咒下,喘不过气。
生日前这几天,村里气氛变得格外粘稠怪异。黑猫总在入夜后对着空无一人的墙角嘶叫,空气里浮动着若有似无的焦糊味,像是谁家偷偷烧了符纸。外婆更是反常,她那干瘪的身子总是绷得紧紧的,浑浊的老眼时不时掠过一丝极锐利的警惕,死死钉在我身上,仿佛怕我下一瞬就化作青烟飘走。她翻出压在箱底多年、早已褪色的红布,哆嗦着剪成条,又强迫我贴身戴着不知从哪求来的、味道辛辣刺鼻的香囊。我问她,她只抿紧薄薄的嘴唇,用更用力的沉默堵我的嘴。
生日当天凌晨,天墨黑墨黑的,连狗吠都听不见一声。外婆猛地推开我的房门,她没点灯,干瘦的身影被黑暗吞吃得只剩一个模糊的轮廓,只有粗重急促的喘息声证明着她的存在。一只冰冷枯硬、树皮般的手死死攥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骇人,指甲几乎要掐进我的肉里。
“囡囡,”她的声音像是被砂石磨过,低哑得可怕,每一个字都浸透了某种冰冷的恐惧,“拿着!”
她几乎是粗暴地将一个沉重冰冷的东西塞进我手里。那是一面古旧的铜镜,巴掌大小,边缘缠绕着早已模糊不清的诡异纹路,触肤寒彻骨髓,激得我猛地一颤。
“听着!”外婆的气息喷在我脸上,带着一种老人特有的腐朽味,“今晚,就今晚!若是…若是在镜里看见什么…看见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她的声音骤然拔高,又死死压下去,变成一种鬼气森森的气音,“千万!千万记住!别信她!别信她说的任何一个字!”
她另一只手死死抠着我的肩膀,剧痛传来。
“立刻打碎它!打碎那镜子!听见没有!打碎!”
说完,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又像是怕极了这面镜子,猛地将我推开,踉跄着退入黑暗里,房门哐当一声合上,留下我独自一人坐在炕上,心脏狂跳,手心里那面铜镜沉甸甸、冰冷冷,像握着一块来自坟墓的寒铁。
夜,死寂得令人窒息。
我坐在炕沿,那面铜镜就放在身旁,我不敢再看它,仿佛多看一眼,里面就会钻出什么怪物。心跳声在耳膜里鼓噪,外婆那扭曲恐惧的脸在我眼前反复闪现。为什么?到底会发生什么?妹妹…她难道真的会…
窗外,连风声都消失了。
就在这时——
嗒。
一声极轻微、极清晰的异响。
仿佛一滴冰冷的水珠,滴落在寂静的镜面上。
我浑身汗毛瞬间倒竖!
猛地扭头,目光死死钉在那面铜镜上。
镜面……变了。
它不再映照出昏暗的屋顶和我惊骇的脸。原本黄蒙蒙的镜面,此刻像是被水浸透,荡漾开一层层诡异的涟漪,波纹中心,一点点浮凸出一张脸——
苍白,湿冷,像是长久浸泡在深水里的玉石。
黑发鸦羽般贴附在脸颊两侧。
那眉眼,那鼻唇……那每一分每一毫的轮廓……
和我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是那双眼睛。深黑得不见底,空洞洞的,没有丝毫活气,却又死死地、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贪婪和幽怨,穿透冰凉的镜面,钉在了我的身上!
我喉咙像是被鬼扼住,发不出一丝声音,血液冻成了冰碴,四肢百骸僵硬得无法动弹。恐惧像无数冰冷的细针,扎进我的每一寸皮肤。
镜中的“我”,那苍白的嘴唇,缓缓翕开一条细缝。
一丝幽冷、飘忽,带着浓浓水汽和回音的声音,丝丝缕缕地钻了出来,直接响在我的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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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轻轻唤道,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亲昵和怨毒。
“我们被调换了……”
“整整十八年了……”
“你占着我的窝,我替你受了所有的罪……”
“你难道就从来不好奇……”
“不好奇谁才是那个本该被送走、被厌弃、被诅咒的……”
“哪一个吗?”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击着我的理智。调换?人生?谁该被送走?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深埋心底、从未敢触碰的疑虑,连同灭顶的恐惧,瞬间将我吞没。外婆尖厉的警告在耳边轰鸣,可镜中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那双怨毒又仿佛藏着无尽秘密的眼睛,却像蛛网一样缠住了我全部的心神。
我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指尖发麻,缓缓地、不受控制地朝着那面依旧荡漾着诡异波纹、映照着那张苍白面容的铜镜伸去……
她是假的!外婆说过!打碎它!
可……万一是真的呢?万一是真的呢!那十八年压得我脊梁都要断掉的诅咒,那份属于我的、见不得光的人生……原本不该是我的?
指尖离那冰寒的镜面只剩一寸。
那镜中的“妹妹”,眼睛一眨不眨,黑洞般的瞳孔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扭曲的……期待。
我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镜面。
刺骨的冰寒顺着指尖猛地窜入手臂,激得我猛地一哆嗦,几乎要瞬间缩回手。但那镜面传来的触感却异常诡异——它不是坚硬的,而是湿滑、粘腻,像触碰一块浸满了冷水的、微微搏动的肉。
就在这触电般的接触刹那,镜中妹妹那张苍白的面容猛地向前一凸!整张脸在荡漾的水波中骤然放大,几乎要挤出镜面,直逼到我的眼前!
“来不及了。”
她那幽冷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裹挟着一种疯狂的快意和绝望。
“祂看见你了!”
话音未落!
砰!砰!砰!
院门外,那扇外婆每晚都会死死闩上的老旧木门,猛地被什么东西疯狂撞击!那不是人的手在拍打,而是某种沉重、坚硬的东西在不顾一切地猛撞!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轴剧烈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连同门框一起被轰然撞开!
几乎同时,我所在的这间屋子的窗户外面——紧贴着窗纸——响起了一种极度恐怖的声音。不是风声,不是动物抓挠,而是……一种沉重、湿漉漉的喘息声。呼哧——呼哧——带着浓厚的痰音,仿佛一头刚从冰河里爬出来的巨大野兽,正迫不及待地要把鼻子嘴巴挤进来!
屋内的温度骤降,呵气成霜。墙壁上,那盏本就昏暗的油灯灯苗被无形的压力压得只剩一点豆大的幽蓝,疯狂摇曳,将灭未灭,投下的影子在四壁扭曲拉长,张牙舞爪如同群魔乱舞。
镜中,妹妹的脸在剧烈的波纹中扭曲变形,时而拉长成诡异的长条,时而又挤压成一团模糊的惨白,唯有那双黑洞般的眼睛,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怨毒和某种诡异的“指引”,死死盯着我,嘴角似乎向上扯出了一个非人的、极端诡异的弧度。
巨大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外婆的警告和眼前这炼狱般的景象疯狂撕扯着我的神经!
打碎它!
打碎它!
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我猛地收回手,另一只手几乎是同时胡乱在炕上一摸,指尖触碰到一个硬物——是睡前喝水用的粗陶碗!我想也不想,一把抓起,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面不断扭曲、散发着不祥寒气的古铜镜狠狠砸去!
“哐啷——咔嚓——!”
刺耳的碎裂声猛地炸开!
铜镜没有像普通镜子那样碎裂四溅,而是在陶碗砸中的瞬间,猛地向内一凹,仿佛砸破了一个水泡!一股极其冰寒、带着浓重腥气的黑色液体从中箭一般喷射而出,溅了我满脸满身!
那液体冰冷刺骨,腥臭难闻,像是陈年的血水混合了河底的淤泥!
“呃啊——!!!”
一声绝非人类能发出的、尖锐到极致的嘶嚎,同时从碎裂的镜子和窗外猛地响起!震得我耳膜剧痛,头脑发昏!
窗外那恐怖的撞击声和喘息声,在这一声嘶嚎中骤然停止。
屋内那盏油灯的火苗猛地向上一窜,恢复了正常的昏黄光亮,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幽蓝扭曲。
墙壁上张牙舞爪的影子瞬间消失。
温度开始缓缓回升。
我瘫在炕上,浑身湿透,沾满那腥臭的黑水,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痉挛般颤抖不停。
碎掉的铜镜残片散落在炕上,边缘锋利,闪烁着冰冷的光泽。里面再也映不出任何影像,只有一片死寂的暗黄。
结束了……吗?
我颤抖着抬起手,想去擦脸上的黑水。
就在目光扫过那些镜子碎片的一刹那——
我的动作僵住了,血液再一次瞬间冷透。
那些一片片散落的、不再映照人影的碎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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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片碎片之中……
都有一只眼睛!
一只和我一模一样的、黑洞洞的、充满无尽怨毒的眼睛!
正一眨不眨地,死死地,从每一个碎片的角度,盯着我!
我的呼吸停滞了。
那些眼睛——我的眼睛,或者说,妹妹的眼睛——镶嵌在每一片冰冷的铜镜碎片里,像是被强行摁进黄铜的囚笼,瞳孔深处是凝固的、滔天的怨毒。它们一眨不眨,从四面八方,从每一个刁钻的角度锁死我,冰冷的目光如有实质,刮过我的皮肤,刺入我的骨髓。
这不是结束。
打碎镜子,招来了更可怕的东西。
“嗬……”我喉咙里挤出不成调的气音,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猛地向后缩去,脊背重重撞上冰冷的土墙,激起一阵灰尘。我手忙脚乱地去抹脸上那腥臭粘腻的黑水,视线却无法从那些碎片上移开。
恐惧像藤蔓一样勒紧我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要把它挤爆。
外婆!对,外婆!
我连滚带爬地跌下土炕,双腿软得不像自己的,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向房门。手指哆嗦得厉害,拉了几次才拉开那老旧的门闩。
院子里的景象让我瞬间僵在原地。
外婆就站在院子中央,背对着我。她瘦小的身躯挺得笔直,手里紧紧攥着一把磨得雪亮的柴刀。夜风卷起她花白的发丝,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刚刚燃烧过的符纸味道,混杂着一种淡淡的、像是铁锈又像是香火的奇异气味。
院门完好无损。
那扇之前被疯狂撞击、几乎要散架的木门,此刻安安静静地闩着,门板上甚至连一道新的划痕都没有。窗户下也空无一物,只有一片模糊的黑暗。
仿佛之前的撞门声、那湿漉漉的恐怖喘息,都只是我极度恐惧下的幻听。
可是,空气中那未散的符纸味,外婆手中那柄出鞘的柴刀,以及她绷紧如弓的背影,都在无声地诉说着刚才的真实。
“外……外婆?”我声音发颤,几乎听不见。
外婆没有回头,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院门方向,声音低沉嘶哑,却带着一种异常的冷静:“回屋去。别看。”
“镜…镜子碎了……”我语无伦次,“里面…里面全是眼睛……”
“我知道。”外婆的声音干涩,“打碎了也好。但也惊动了‘那边’。”
那边?哪边?
我顺着外婆的目光,惊恐地望向院门。门外是浓得化不开的夜色,死寂一片。但这种死寂,比之前的撞响更让人头皮发麻。那是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潜伏在黑暗里,贪婪地窥伺着这座小小的院落。
“祂们暂时进不来。”外婆像是回答我未问出口的恐惧,她扬了扬手中另一张皱巴巴的、用朱砂画着诡异符文的黄纸,“但撑不了太久。怨气太重,又沾了血亲之气,锁不住了。”
血亲之气?是指我打碎镜子溅上的黑水吗?
外婆终于微微侧过头,昏黄的月光照亮她半张脸,皱纹深刻得如同刀刻,那双老眼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沉重的决绝。
“囡囡,”她问,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吹散,“那东西……在镜子里,跟你说了什么?”
我浑身一颤,镜中那张苍白怨毒的脸和幽冷的话语再次浮现。
“她…她说……”我牙齿磕碰,艰难地重复,“说我们被调换了人生……整整十八年……问我……想不想知道……谁才是……该被送走的那一个……”
外婆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再开口。夜风呜咽着穿过院子,像无声的哭泣。
“她没说谎。”外婆的声音苍老得像是下一秒就要碎裂开来。
我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瞪着她的背影。
“当年……”外婆深吸一口气,握着柴刀的手更紧了,指节泛白,“你娘生下你们,看了一眼,就……就没了气息。产婆抱出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娃,吓得魂飞魄散。双胎女婴,是大凶,克尽血亲,祸延全族……这是祖上传下的铁律。”
“你爹当时就软了脚,喊着要溺死一个,才能保住另一个,平息祖宗的怒火。他哆嗦着手指,随便点了一个……点中的,是你。”
我的血液仿佛瞬间冻住,四肢冰冷。
“我……我才是……该被溺死的那个?”声音飘忽得不像是自己的。
“是。”外婆的回答干脆得残忍,“但我拦住了你爹。我抢过你,把你抱在怀里。我看着你们俩,一模一样,呼吸都很微弱,小脸皱巴巴的……我分不清谁是谁,也狠不下心看着任何一个被淹死在水盆里。”
她的肩膀微微颤抖起来,似乎在压抑着极大的情绪。
“你爹疯了,说我要害死全家,摔门跑了,再没回来。村里人都看着,我必须做出选择。必须送走一个。”
“所以……”一个可怕的猜想在我脑中形成,让我浑身发冷,“所以你……调换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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