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泽拉斯三纪元 第204章 不同的“守护”

当那句标准的、字正腔圆的中文，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惊雷，在寂静的沙漠夜空下，清晰地响起时——夜泽皓，以及他身后的神迹、魔兽英雄和阿优，他们的大脑，都在同一时间，陷入了彻底的、绝对的空白。

震撼。

前所未有的震撼。

这种震撼，甚至，比他们第一次见到【战争魔像】，比他们第一次看到【人形动力装甲】，比他们第一次，在奥迪尔，直面那如同神明般的【米斯拉克斯】时，所带来的冲击，都还要强烈百倍！

因为，那是一种，与他们之前遇到的、所有“同类”，都截然不同的感觉。

他们，遭遇过【风行者】。那些同样来自“异世界”的玩家，他们的语言，充满了暴戾、嘲讽和游戏黑话；他们的眼神，充满了对“装备”和“首杀”的贪婪与狂热。他们，是纯粹的“敌人”，是另一个服务器的“敌对公会”。

但是，眼前这个人……

他说出的，是最纯粹的、不带任何攻击性的、仿佛还带着一丝书卷气的……乡音。

他的眼神，没有贪婪，没有狂热，只有一种，与他们极其相似的、为了“守护”某种东西，而不得不站在这里的……无奈与平静。

这种感觉，如同在冰冷的、充满了杀戮与争斗的异世界战场上，突然，闻到了一丝，来自故乡厨房里，那熟悉的、温暖的饭菜香。

它，足以击穿所有坚硬的、用来战斗的甲胄，直抵每一个“异乡人”灵魂最深处、那片最柔软的地方。

他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

原来，“穿越者”，并不一定，都是像他们一样，拥有着强大力量的“天选之人”。

原来，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还有着，像眼前这个人一样，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在挣扎着、努力地活着的同胞。

夜泽皓看着眼前这个，沐浴在艾泽拉斯那清冷的月光之下，脸上挂着温和的、甚至带着一丝歉意笑容的、年轻的、黑发黑眸的同类。

他那因为经历了无数次博弈与战斗，而早已变得坚如磐石的心境，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无法被抑制的波动。

他有那么一瞬间，甚至，产生了一种，想要冲上前去，与他，并肩坐下，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地，看一看这个世界的、陌生的月亮的冲动。

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

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人，虽然说着最熟悉的语言，拥有着最熟悉的、和平的气息，但他，依旧是敌人。

是一个，刚刚才用一次堪称“恶毒”的计谋，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最可怕的敌人。

“……唐誉。”

夜泽皓缓缓地，同样，用中文，说出了这个名字。他的声音，有些干涩，也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你，也是……？”

“是的。”唐誉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了然的苦笑，“和你一样。”

他没有说出那个词。

但他们，都懂。

“我不想与你们为敌。”唐誉的目光，扫过夜泽皓身后，那几个同样处于巨大震惊之中，但眼神里，却充满了警惕与敌意的身影，他的眼神，充满了真诚，“真的。如果可以选择，我更希望，能和你们，坐下来，喝一杯我用仙人掌汁泡的、味道不怎么样的茶，然后，聊一聊，我们共同的、那个再也回不去的‘故乡’。”

他的这番话，让神迹和魔兽英雄的脸上，那股因为被“算计”而产生的敌意，都不由自主地，消散了几分。甚至连阿优，那紧握着拳头的手，都微微地，放松了一些。

但，夜泽皓，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唐誉话语中，那个最关键的词。

“……如果？”

“是的，如果。”

唐誉脸上的那抹温和的笑容，缓缓地，收敛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夜泽皓极其相似的、充满了“无奈”与“决绝”的平静。

他转过身，看了一眼身后那座，在月光下，显得神圣而又庄严的【塞塔里斯神庙】。他的眼神，在提到某个存在时，会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我，和你们，不一样。”他轻声说道。

“我能感觉到，你们每一个人，都很强。你们拥有着，我无法理解的、如同‘职业’一般的强大力量。你们，有坚实的同伴，有强大的组织，作为后盾。”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夜泽皓。

“尤其是你。你，是一个天生的‘领导者’，一个能将所有人的力量，都凝聚在一起的‘指挥官’。”

“你们，来到这个世界，或许，是为了‘冒险’，是为了‘征服’，是为了，去完成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

“而我……”

他自嘲地，笑了笑。

“……我，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

“我所做的一切，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最卑微，也最简单的目的——”

“——活下去。”

“以及……”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无比的坚定，“……守护，我在这里的，我所爱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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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们，是为了那些狐人而来。”

“我也知道，在你们的眼中，蛇人族，是‘邪恶’的，是‘反派’。”

“但是，”唐誉的声音，变得无比的坦诚，也无比的……悲哀，“你们有没有想过，对于我，对于我的爱人，对于那些，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接纳了我这个‘异类’，并给了我一个‘家’的蛇人们来说……”

“……你们，这些，突然闯入我们的家园，试图摧-毁我们一切的、强大的‘入侵者’……”

“——又何尝，不是‘反派’呢？”

夜泽皓，沉默了。

他那颗总是高速运转的、充满了各种“最优解”和“战术博弈”的大脑，在这一刻，第一次，陷入了，因为“理念”和“情感”的冲击，而产生的……当机。

他，第一次，在这个世界上，遇到了一个，他无法用“对”与“错”，去简单定义的……对手。

“我，无法阻止你们，去解救那些狐人。”唐誉缓缓地说道，“因为，我知道，那是你们，为了守护自己的‘同伴’，所必须要做的事情。”

“但是，同样的，”他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如同他身后那台冰冷的动力装甲般，坚硬，而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我也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去伤害我的家人，去摧毁，我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这个能让我们，安稳地，活下去的‘家’。”

“我们的立场，从一开始，就是对立的。”

“我们之间，注定，会有一战。”

他看着夜泽皓，最后，露出了一个，充满了“棋逢对手”的惺惺相惜，却又，充满了“宿命”的无奈的、复杂的笑容。

“所以，回去吧。”

“今天，我们，都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下一次，”他的声音，变得无比的平静，“就让我们，用我们各自的方式，堵上我们所有的一切……”

“……来堂堂正正地，下一盘，决定所有人生死的……”

“……终局。”

说完，他不再多言，深深地，看了夜泽皓最后一眼。然后，转过身，一步一步地，重新，走回了那台银色的动力装甲之中。

胸前的装甲，缓缓地，关闭。

那双燃烧着金色程序之火的电子眼，重新亮起。

然后，它，转过身，缓缓地，消失在了那片，深邃的、神庙的黑暗之中。

只留下夜泽皓四人，静静地，站在这片，冰冷的、充满了杀机的月色之下，久久，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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