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前文书说到,安田那老鬼子被满城的“龙脉”谣言吊足了胃口,发誓要不惜一切代价抢到那是关于龙脉的“实锤”。而李采臣这边,早就张开了口袋,就等着肥羊往里跳。
次日凌晨,寅时(凌晨3点)。
北平,崇文门外东晓市。
这地儿俗称“鬼市”。半夜开张,天亮收摊,打着昏暗的马灯,卖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玩意儿。来这儿的人,讲究个“三不问”:不问来源,不问真假,不问姓名。大家伙儿看货不打灯,交易不说话,袖子里捏手谈价,透着一股子阴森森的江湖气。
今儿个的鬼市,雾气昭昭,寒风刺骨,更是多了几分肃杀。
在一个不起眼的墙角根儿底下,支着一个小马扎,上面端坐着一个干瘦的老头。
这老头名叫刘得贵,原是紫禁城尚膳监的一个太监。虽然大清亡了,他也落魄了,身上那件长衫都洗得发白了,但他依然把扣子扣得严严实实,腰板挺得笔直,那是死守着最后一点体面。
他没有像周围那些摊贩一样缩着脖子取暖,而是双手揣在袖子里,微眯着眼,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透着股子“曾经沧海难为水”的傲慢劲儿。
那是宫里人特有的架子——虽然咱现在是落毛的凤凰,但也不是你们这帮土鸡能比的。
但他怀里那个被黄绸布小心翼翼包裹着的紫檀木盒子,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这李爷安排的人咋还没动静?咱家这腿都快冻麻了……”
刘得贵心里暗骂,但面上依旧绷着劲儿。想起昨天那位顾长官把五根金条拍在桌子上的响声,他咬了咬牙,心想就是为了这棺材本,今儿个也得把这出戏唱圆了!
就在这时,几个穿着黑色中山装、帽檐压得很低的男人,像幽灵一样穿过人群,悄无声息地围了上来。
领头的一个,面容阴鸷,眼神如毒蛇般冰冷。正是那个日本阴阳师——安田。
安田没说话,那双眼睛死死锁定了刘太监怀里的盒子。
“嗡……”
安田那修习过阴阳术的灵觉,瞬间感应到了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
那个盒子里,透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和一种霸道至极的杀伐之气!那气息如针刺面,让他浑身的汗毛孔都炸开了。
那是李采臣特意用量天尺的雷威和黑狗血“压”进去的煞气,但在安田眼里,这就是——皇家的帝王之威!是斩龙的刑杀之气!
“好宝贝!”
安田心中狂喜。他走到摊位前,并没有像对待普通小贩那样随意,而是微微欠身,用生硬的中国话试探道:
“老先生,盒子里的东西……可是宫里出来的?”
刘太监微微抬起眼皮,用眼角的余光扫了安田一眼,鼻子里哼出一声尖细的冷哼:
“算你有点眼力见儿。若不是宫里的物件,咱家能大半夜在这儿喝西北风?”
他慢条斯理地把那黄绸布揭开一角,露出里面紫檀木盒子的一角,语气幽幽地说道:
“这可是先帝爷当年压箱底的宝贝。要不是如今世道乱了,杂家也不至于把这等关乎国运的东西拿出来变现。你们这种外邦人,怕是消受不起这份贵气。”
这股子“爱买不买、高高在上”的劲儿,反而让安田更加确信了。
这就对了!这种死太监的臭脾气,装是装不出来的!
“开个价吧。” 安田压抑着激动说道。
刘太监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掌,那是兰花指微翘,在空中晃了晃:
“五万大洋。汇丰或者花旗的票子,少一个子儿,杂家就把这东西带进棺材里,谁也别想得到。”
“五万?你这老东西穷疯了?” 安田身后的一个特务冷哼一声,伸手就要去抢。
“放肆!”
刘太监猛地站起来,虽然身板单薄,但这嗓子却尖利刺耳,竟有几分当年呵斥小太监的威风:
“这可是大清的国宝!杂家虽然落魄,但也容不得你们这帮蛮夷撒野!你们要是敢抢,杂家拼着这条老命不要,也要把这东西毁了!”
说着,他作势要把盒子往地上摔。
安田一抬手,狠狠瞪了手下一眼,制止了他的鲁莽。他看着刘太监那副宁为玉碎的架势,眼中的贪婪更盛。
“好!五万就五万!我们要了!”
安田一挥手,正准备让人掏钱拿货。
就在这时——
“动手!!”
一声低沉而凶狠的喝令,突然从四面八方响起!
“呼啦——!”
原本在周围看热闹的几个“闲汉”,突然撕掉了身上的伪装。旁边的胡同里,更是猛地冲出一群黑衣蒙面人,足有七八个,个个手持明晃晃的牛尾大刀(清朝制式兵器),杀气腾腾!
为首的一个壮汉(李采臣),黑布蒙面,手里提着一把厚背开山刀,眼神凌厉。
在他旁边,是一个像铁塔一样的巨汉(耿彪),手里拎着两把板斧,如同凶神恶煞。
“宗社党办事!闲杂人等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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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半仙儿传请大家收藏:()半仙儿传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李采臣故意压低嗓音,模仿着那些满清遗老的口吻,大吼一声:
“刘公公!这东西是咱们复辟大清的希望!你怎么敢卖给外国人?!”
这一嗓子,直接给这群人的身份盖了章——满清复辟派的死士!
安田原本还有的一丝疑虑,在看到这群拿着清朝大刀、口口声声要复辟的人冲出来时,瞬间烟消云散。
如果是假的,宗社党怎么会出动这么多人来抢?这绝对是真龙脉图!
“八嘎!保护宝物!”
安田大吼一声,身后的几个日本特务反应极快,拔出短刀迎了上去。
“当!当!当!”
双方瞬间战作一团!
李采臣这次没用招牌的量天尺(怕暴露身份),而是用那一手大开大合的刀法。他和耿彪两人做先锋,哪怕没用全力,那种压迫感也是实打实的。
“噗!”
耿彪一斧子劈在一名鬼子的刀上,直接把那鬼子震得吐血倒飞。
“把东西交出来!”
李采臣一刀逼退两个特务,身形如电,直扑刘太监:
“老东西!把东西给我!这是大清的命根子!”
刘太监这回是真的慌了,但他还是死死护住盒子,尖叫道:
“杂家要吃饭!杂家要钱!没钱谁也不给!”
眼看李采臣的手就要抓到盒子,安田急了。
“式神·镰鼬!斩!”
安田眼中寒光一闪,双手迅速结印,口中念出一串晦涩的咒语。
呼——!
鬼市平地卷起一阵阴风。只见空气中隐约浮现出几只像黄鼠狼一样的透明虚影,它们挥舞着锋利的爪子,化作几道无形的风刃,带着切金断玉的锐啸,直奔李采臣的后背劈去!
李采臣感应到了危险。
他知道,这是关键时刻。如果不挂点彩,这戏演得就不够真!
“噗!”
李采臣身形一滞,硬生生用后背扛了这一击!
虽然有天雷道体护身,没受内伤,但他还是顺势咬破舌尖,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向前扑倒在地。
“大哥!”
耿彪(演得挺像)大吼一声,冲过来扶起李采臣。
李采臣捂着胸口,装作气息奄奄的样子,恶狠狠地瞪着安田:
“好厉害的妖法……东洋鬼子,算你狠!”
他看了一眼四周越来越多的东洋鬼子(似乎有增援),咬牙切齿地一挥手:
“点子扎手!撤!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走!”
这群“宗社党”死士来得快去得也快,拖着“重伤”的首领,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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