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全部 玄幻奇幻 都市白领 武侠仙侠 言情说爱 军事历史 游戏竞技 排行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悠悠小说网 > 游戏竞技 > 半夜起床别开灯 > 第9章 那晚的守夜

半夜起床别开灯 第9章 那晚的守夜

作者:倾盆等大雨 分类:游戏竞技 更新时间:2025-11-19 04:22:02 来源:全本小说网

高速上的路灯像串断了线的珠子,在后视镜里一点点淡下去。我靠在副驾上,眼泪把口罩浸得发潮,鼻尖总萦绕着股消毒水味——姥姥走的那天早上,妈在电话里说,她临终前攥着我的手,指缝里还沾着医院床单的蓝条纹。

"要不歇会儿?"老周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刚从昌平的医院赶回来,眼下的青黑比方向盘上的磨损还深。他妈脑血管破裂还在ICU,他攥着方向盘的手背上,青筋像蚯蚓似的鼓着,"还有三百公里,不急。"

我摇摇头,把脸埋进围巾里。口罩里的潮气混着眼泪,糊得人喘不上气。早上接到电话时,我哭得差点背过气,可现在眼泪像流干了,只剩下心口堵着团火,烧得人发慌,想摔东西,想骂人,想把车窗砸了让风灌进来。

"你二姐说在德州等我们。"老周调大了点空调,冷风扫过我的脚踝,我突然想起小时候,姥姥总把我的脚揣进她怀里焐,她的棉裤里总揣着块水果糖,化了的糖汁沾在布上,甜得发腻。

接二姐的时候,她正蹲在服务区的台阶上抽烟,烟蒂扔了一地。看见我们的车,她把烟摁在鞋底,起身时动作猛得像要摔,眼圈红得像兔子,却没掉泪。

"妈刚才打电话,说爸不让夜里去老宅。"她拉开车门,一股烟味混着寒气涌进来,"说太晚了,怕惊着姥姥。"

我没说话。老宅在村东头,院里有棵老槐树,姥姥总在树下择菜。去年夏天我还陪她坐着,她的手抖得厉害,豆角从指缝里滑下去,她就嘿嘿笑,说自己老得连豆角都抓不住了。

车过黄河大桥时,爸又打了个电话,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别着急,明早再过来,我跟你弟守着。"

挂了电话没多久,弟的电话也来了,背景里有烧纸的"噼啪"声:"姐,你们慢点,我刚给姥姥烧了点纸,她说等你们明天来。"

我盯着手机屏幕上两个未接来电,突然觉得后颈发紧——爸和弟都没说对方也打了电话,就像两个各说各话的影子。

到老宅时,天已经蒙蒙亮了。院门虚掩着,推开门的瞬间,一股纸灰味混着煤烟味涌过来,呛得我直咳嗽。堂屋的灯亮着,昏黄的光透过窗纸渗出来,在地上投下道歪歪扭扭的影子,像个人蹲在那儿烧纸。

"来了。"爸从堂屋走出来,棉袄上沾着片纸灰,他的眼睛肿得只剩条缝,看见我,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

我没看他,径直往堂屋走。姥姥的遗体停在灵床上,盖着块红布,布角垂下来,扫过床沿的铜盆,盆里的纸灰被风吹得打旋。我跪下磕了三个头,额头碰在冰凉的水泥地上,疼得人一激灵,眼眶却干得发涩——昨天哭了太多,眼泪好像真的流干了。

"喊大舅。"妈在旁边推了我一把,她的声音哑得厉害,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泪。

我抬头,看见大舅蹲在灵床旁边的小马扎上,背对着我,肩膀一抽一抽的,像在哭。"大舅。"我喊了一声,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能让他听见。

他没回头,只是肩膀抖得更厉害了。

二舅一家坐在门槛上,二舅妈正用袖子擦眼睛,看见我,嘴角撇了撇,没说话。表弟低着头玩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我没理他们,心里的火又窜上来——小时候他们总欺负我,把我的书包扔进猪圈,抢姥姥给我的压岁钱,姥姥护着我,他们就骂姥姥偏心眼。

灵床前的长明灯忽明忽暗,灯芯爆出个火星,落在红布上,烫出个小窟窿。我盯着那个窟窿,突然觉得姥姥好像在红布底下动了动,布角又晃了晃,像她的手在里面抓。

守灵的第一个上午,大舅开始念叨。

他还蹲在那个小马扎上,背对着我们,声音像蚊子哼,却句句都钻进人耳朵里。"不喊大舅啊......"他重复了三遍,每遍都往灵床这边靠靠,膝盖顶在床沿上,"俺娘心里有数......"

我没理他,知道他说的不是二姐——二姐刚才给大舅递烟时,喊得清清楚楚。他就是故意说给我听,说给二舅一家听,说给所有在场的人听,好像我不喊他,就成了不孝的罪人。

"俺娘知道两个儿子过得不好......"他又开始念叨,声音突然拔高,"死之前还惦记那些钱......让你三妹存着......"

妈在旁边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我知道她在忍——姥姥的八万块钱,是她攒了一辈子的养老钱,去年住院时,妈让大舅二舅分担点医药费,大舅说自己刚盖了房,没钱;二舅直接把妈递过去的缴费单扔在地上,说"算什么算,她是我娘,我还能不管?"结果到最后,医院的单子全是弟结的,守夜也是妈和二姨轮着来,这俩兄弟一个说要打工,一个说自己血压高,连面都没露过。

"钱钱钱,就知道钱!"二姨终于忍不住了,她把手里的烧纸往铜盆里一摔,火星子溅起来,烫在她手背上,"咱娘住院的时候,你们在哪儿?现在人刚走,就惦记她那点棺材本?"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半夜起床别开灯请大家收藏:()半夜起床别开灯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大舅猛地站起来,转身时带倒了小马扎,"哐当"一声撞在灵床上。红布被风吹得掀起个角,露出姥姥的手,瘦得像根枯柴,指节处还沾着点黑泥——是老宅院里的黄土,她昨天出殡前,妈特意从院里抓了把土,抹在她手上的,说让她带着老家的土走。

"你少管闲事!"大舅的眼睛红得吓人,唾沫星子喷在灵床上,"这是我们老李家的事!"

二舅这时才慢悠悠地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话不能这么说,咱娘的钱,按理说该平分,毕竟都是她的儿女......"

"平分?"妈突然笑了,笑声像破锣,听得人心里发毛,"那医药费呢?住院费、护工费、一趟趟跑医院的油钱,是不是也该平分?"

二舅的脸一下子红了,张了张嘴,没说出话。二舅妈突然哭起来,拍着大腿喊:"俺们家也不容易啊!孩子要上学,他爸身体不好......"

他们吵得越来越凶,声音盖过了烧纸的"噼啪"声。我蹲在灵床旁边,盯着姥姥露在红布外的手,突然觉得那手指好像动了动,指甲盖里的黑泥掉下来一点,落在灵床的白布上,像个小小的逗号。

"别吵了。"我突然开口,声音自己都觉得陌生,"姥姥看着呢。"

所有人都停了嘴,齐刷刷地看向我。大舅的脸涨得像猪肝,二舅妈的哭声戛然而止,堂屋里只剩下长明灯"呼呼"的燃烧声。

这时,二姨夫从外面走进来,他手里拿着三根烟,烟盒是姥姥平时抽的那种,三块五一盒的"哈德门"。"念叨念叨吧。"他把烟递给我,声音很沉,"让该走的走,别缠着活人。"

他划着火柴,火苗窜起来,映得他脸上的皱纹像刀刻的。"念:冤亲债主,有啥话就说,别折腾孩子。"

我没接烟,只是盯着灵床上的红布。红布又动了动,这次更明显,像有人在底下翻身。

"念啊!"二姨夫把烟塞在我手里,烟卷烫得我手心发疼。

我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就听见大舅在旁边嘟囔:"就是,有啥不满意的,别冲着孩子来......"

他的声音刚落,我手里的烟突然自己燃了起来,火苗"腾"地窜得老高,烧得快得吓人,纸灰卷着火星往下掉,烫在我手背上,却一点都不疼。

第一根烟烧完时,我开始恶心,胃里像有只手在搅,酸水往上涌。第二根烟烧到一半,我忍不住弯下腰,"哇"地吐了出来——吐的全是酸水,带着股铁锈味,和姥姥在医院临终前吐的一模一样。

"来了。"二姨夫的声音很平静,他从口袋里掏出张黄纸,往我吐的酸水上一盖,"有啥冤屈,说吧。"

我突然控制不住自己,身体抖得像筛糠,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像姥姥最后几天插氧气管时的动静。二姨夫过来拍我的背,巴掌落在我身上,重得像石头,我却感觉不到疼,只有一股寒气从脚底往上窜,冻得骨头缝都疼。

"钱......"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却不是我的语气,又哑又涩,像大舅的声音,"我的钱......"

妈脸色惨白,往后退了两步:"娘,是你吗?"

"钱......给他们......"那个声音继续说,我的手指突然指向大舅和二舅,指甲因为用力而发白,"医药费......她自己担着......"

"你怎么能这样!"妈哭了,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那些钱是你省吃俭用攒的!他们一分钱没花过,凭什么......"

"嗬嗬......"那个声音笑了,笑得我喉咙发紧,"不......就折腾她......"

我的头突然往灵床撞去,额头眼看就要碰到姥姥的手,二姨夫一把拉住我,他的力气大得吓人,把我拽得后退了好几步。"你就一点不心疼孩子?"他对着灵床喊,声音里带着火气,"她开车一千多公里回来送你,你这么折腾她?"

灵床上的红布突然不动了,堂屋里静得能听见长明灯的燃烧声。过了好一会儿,我喉咙里的声音消失了,身体的僵硬感也没了,只剩下浑身发软,像被抽走了骨头。

那天下午,大舅二舅没再提钱的事,却也没走,就坐在堂屋的角落里,眼睛时不时往妈身上瞟,像两只盯着肉的狼。

二姨夫说,姥姥是放不下那笔钱,也放不下两个儿子,她觉得自己没给他们留够家业,心里有愧,就借着我的身体要说法。"得让她走得安心。"他蹲在铜盆边添纸,纸灰飞起来,落在他的头发上,"明天一早,你去给她磕三叩九拜,该喊的人都喊,把话说开。"

我没说话。心里像堵着团湿棉花,又闷又沉。我知道该喊二舅他们,毕竟是长辈,可小时候他们欺负我的画面总在眼前晃——表弟抢我的糖葫芦,二舅妈在旁边笑;大舅把我推到泥地里,骂我是"没人要的丫头"。

夜里守灵时,我靠在灵床旁边打盹。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摸我的头发,手法很轻,像姥姥平时那样。我睁开眼,红布下的手好像又动了动,指缝里的黑泥掉了更多,在白布上积成个小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半夜起床别开灯请大家收藏:()半夜起床别开灯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该喊的......得喊......"一个很轻的声音在我耳边说,像风吹过树叶。

我猛地坐起来,堂屋里只有长明灯在亮,大舅二舅趴在桌子上打盹,发出此起彼伏的鼾声。妈和二姨靠在墙角,头歪在一块儿,睡得很沉。

是幻觉吗?

第二天一早,二姨夫准备好了香烛。我跪在灵床前,磕了三个头,额头碰在地上,比昨天更疼。"姥姥,您走好。"我说,声音有点抖。

起身时,我看见大舅二舅站在门口,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我深吸一口气,走到大舅面前,喊了声:"大舅。"

他愣了一下,眼圈突然红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是点了点头。

走到二舅面前时,我的喉咙突然发紧,小时候被他推到泥地里的感觉又上来了,膝盖处的旧伤隐隐作痛。"二舅。"我终于喊出声,声音不大,却很清楚。

二舅的脸僵了一下,突然别过脸,用袖子擦了擦眼睛。二舅妈拉了拉表弟,表弟低着头,小声喊了句:"姐。"

拜完长辈,二姨夫开始烧纸,这次的纸灰飞得很稳,像羽毛似的飘起来,落在灵床上的红布上,没再烫出窟窿。"走吧。"他对着灵床说,声音很轻,"别惦记了,孩子们都好好的。"

红布最后动了一下,很轻,像姥姥在点头。

出殡的时候,天放晴了。抬棺的人说,棺材好像比昨天轻了点。我跟在棺材后面,看见大舅二舅走在最前面,他们的肩膀不再紧绷,偶尔还会互相说句话,虽然声音很小。

下葬时,妈把那八万块钱的存折放进了棺材,和姥姥的手并排放在一起。"娘,您自己拿着吧。"她的声音很平静,"您想给谁就给谁,我们都听您的。"

大舅二舅没说话,只是往坟上培土,动作很轻,像怕弄疼了姥姥。

回北京的路上,老周说我脸色好多了。我摸了摸额头,昨天磕头的地方还有点疼,却不难受了。车过黄河大桥时,我又想起姥姥的手,指缝里的黑泥是老宅的土,她带着那把土走了,也带走了那些没说出口的委屈和惦记。

前几天给妈打电话,她说大舅二舅去看她了,带了袋自己种的花生,还说了会话,没提钱的事。"你二舅说,等秋收了,让你回来吃新米。"妈在电话里笑,声音轻快了不少。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的天,突然觉得心里那团火熄了,只剩下点暖暖的东西,像姥姥揣在棉裤里的水果糖,甜得让人想哭。

也许有些结,总得在最后那一刻,才能解开。不管是人,还是鬼。

喜欢半夜起床别开灯请大家收藏:()半夜起床别开灯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