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页功法 第18章 柳暗花明与未尽之言

浓雾如织，隔绝了光线，也吞噬了声音。陈渊紧握着张明的手腕，在能见度不足三尺的迷障中艰难穿行。他不敢动用耗损巨大的影遁，仅凭《御风诀》和远超常人的感知，沿着记忆中地图标示的溪流走向，向下游潜行。背后的伤口因剧烈运动而再次崩裂，鲜血浸湿衣衫，带来阵阵眩晕，但他咬紧牙关，不敢有丝毫停顿。

张明更是气喘吁吁，脸色惨白，几乎是被陈渊拖着走，他数次想开口，都被陈渊凌厉的眼神制止。在这片死寂的迷雾中，任何一点多余的声音，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

然而，追兵显然比他们更熟悉这片迷雾，或者说，仇恨与贪婪驱使他们不顾一切。

“这边！有血迹！”

“他们跑不远！分开搜！”

刀疤脸那充满怨毒的咆哮和另外几名散修的呼喝声，如同跗骨之蛆，从后方以及左右两侧不断逼近，越来越清晰。对方似乎有特殊的方法，能在这压制灵识的迷雾中，大致锁定他们的方位。

陈渊的心不断下沉。他体内灵力已近乎枯竭，伤势也在恶化，再这样下去，被追上只是时间问题。他目光扫过周围浓得化不开的雾气，又看了一眼几乎要虚脱的张明，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或许，只能冒险再次强行催动那缕剑光雏形，尝试带着张明进行最后一次短距离影遁，至于后果……顾不上了！

就在他准备孤注一掷之时，前方迷雾深处，隐约传来一阵奇异的、仿佛玉石轻击的悦耳铃音。那铃声似乎蕴含着某种宁神静心的力量，穿透浓雾，清晰地传入耳中。

陈渊脚步猛地一顿，警惕地望向铃声传来的方向。张明也听到了，茫然地抬起头。

铃声越来越近，一道模糊的、窈窕的身影轮廓在迷雾中逐渐显现。

“谁？！”陈渊低喝，将张明护在身后，仅存的灵力暗自凝聚。

“呵……”一声清冷的轻笑传来，带着一丝熟悉的揶揄，“不过数日不见，陈师弟便如此狼狈了么？”

迷雾散开些许，现出来人真容——青衫素裙，容颜清丽，气质出尘，不是柳如烟又是谁？她手中把玩着一枚小巧的、散发着莹莹青光的玉铃，方才那宁神的铃声显然源于此物。她目光扫过浑身浴血、气息萎靡的陈渊，以及他身后惊魂未定的张明，唇角微勾。

“柳师姐？”陈渊心中警铃大作，比听到追兵的声音时更为警惕。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巧合，还是……？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柳如烟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偶遇熟人，“后面的苍蝇，需不需要我帮你料理了？”她说的轻描淡写，仿佛追杀陈渊的那些炼气中期散修，真的只是微不足道的苍蝇。

陈渊沉默不语，目光锐利地盯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任何一丝伪装的痕迹。他可不认为柳如烟是那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

柳如烟见他如此戒备，也不在意，目光掠过他紧握的、微微颤抖的右手（那是准备发动影遁的征兆），轻轻摇头：“强行催动那尚未成型的遁术，你是想经脉尽碎，还是想让那缕好不容易温养出的庚金之气彻底溃散？”

她竟然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底牌！陈渊心中剧震，背后瞬间沁出一层冷汗。此女的眼力，实在太可怕了！

就在这时，刀疤脸等人的叫骂声和脚步声已近在咫尺！

“找到你们了！看你们还往哪跑！”刀疤脸的身影率先冲破迷雾，他看到陈渊和张明，脸上露出狰狞的喜色，但随即也看到了站在陈渊身前，气质非凡的柳如烟，不由得一愣。

“哪来的娘们？滚开！别妨碍老子办事！”刀疤脸虽觉此女气质不俗，但仗着己方人多，又有周霆的背景，并未太过放在眼里。

柳如烟连眼皮都未抬，只是轻轻摇动了手中的玉铃。

“叮铃……”

铃声不再悦耳宁神，反而变得尖锐刺耳，如同无形的音波利刃，瞬间穿透空气！

“啊！”

“我的头！”

刀疤脸以及随后冲过来的四名散修，如同被重锤击中头颅，齐齐惨叫一声，抱头跪倒在地，七窍之中竟有丝丝鲜血渗出，脸上满是痛苦和骇然之色！仅仅一声铃响，五名炼气中期修士，竟瞬间失去了所有战斗力！

陈渊和张明看得目瞪口呆。尤其是陈渊，他自问就算全盛时期，面对这五人的围攻，也绝无胜算，而柳如烟……仅仅一招，甚至未曾移动半步！

这就是炼气六层，不，或许她已接近炼气后期的实力吗？这就是大宗门真传弟子级别的实力？

柳如烟收起玉铃，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目光重新落在陈渊身上，语气依旧平淡：“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

陈渊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撼，沉声道：“柳师姐援手之恩，陈渊铭记。不知师姐有何指教？”他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柳如烟出手，必有所图。

柳如烟对他的直接似乎颇为欣赏，微微颔首：“指教谈不上，只是想与你做一笔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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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我助你摆脱眼下困境，护送你二人安全离开黑风山脉。作为回报……”她美眸凝视着陈渊，一字一句道，“我要你答应，欠我一个人情。一个未来，在我需要时，你必须偿还的人情。”

未来的人情？陈渊眉头紧锁。这种空泛的承诺，看似没有即时代价，实则可能后患无穷。以柳如烟的身份和实力，她将来需要自己帮忙的事情，恐怕绝非易事。

“师姐未免太看得起在下了。我区区一个炼气三层的外门弟子，何德何能，能让师姐寄予如此厚望？”陈渊谨慎地回应。

柳如烟浅浅一笑，那笑容风华绝代，却让人看不透：“我看重的，并非你现在的修为。而是你的心性，你的隐忍，以及……你在那洞府中得到的东西。”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道，“《无影剑遁》虽妙，但若无相应的心法配合，终究是镜花水月，甚至可能反噬其身。而我，恰好知道一些……关于‘无影剑尊’以及他那一脉的秘辛。”

陈渊心中再震！她不仅知道自己得了《无影剑遁》，竟然还知道配套心法之事？难道那洞府中，还有自己未曾发现的秘密？

见陈渊沉默不语，柳如烟也不催促，只是淡淡道：“你可以慢慢考虑。不过，周霆和他身边那个‘鬼影’，此刻恐怕已在沉溪谷出口布下天罗地网。没有我的帮助，你们插翅难飞。”

她的话，如同重锤，敲在陈渊心上。他看了一眼地上痛苦呻吟、失去战力的刀疤脸等人，又想到状态更差的自己和张明，以及谷外更强的敌人。似乎……他没有更好的选择。

“好！”陈渊不再犹豫，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柳如烟，“我答应你！只要不违背我的底线和宗门道义，他日师姐但有所需，陈渊必竭尽全力，偿还今日之情！”

“很好。”柳如烟满意地点点头，“记住你的承诺。”

她不再多言，取出一张绘制着复杂云纹的青色符箓，灵力激发之下，符箓化作一道柔和的青光，将陈渊、张明以及她自己笼罩其中。

“这是‘敛息云光符’，可暂时隐匿行迹气息，跟我走。”

说完，她当先朝着迷雾的另一个方向走去。青光笼罩下，三人的身影变得模糊，气息也彻底消失，仿佛融入了这片永恒的迷雾之中。

陈渊拉着依旧处于震惊状态的张明，紧跟其后。他看着柳如烟窈窕而自信的背影，心中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更加沉重。

柳如烟的出手，看似解了燃眉之急，却将他拖入了一个更庞大、更复杂的漩涡之中。她所说的“秘辛”是什么？她真正想要的，又是什么？

这个看似从天而降的“救星”，其背后隐藏的，或许是比周霆、比落魂涧幻境，更深不可测的危机。

但无论如何，眼下总算暂时脱离了必死之局。陈渊收敛心神，一边紧跟柳如烟，一边默默运转《龟虽寿功》，争分夺秒地疗伤和恢复灵力。

前方的路，依旧迷雾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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