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之朔月归 第90章 心渊苏醒

混沌海眼的死寂，只有泉眼汩汩的水声在漫漫长夜里流淌。小安盘膝而坐，脸色依旧透着劫后余生的苍白，可周身气息已沉淀成一种奇异的平衡——海心的包容、寂灭的清寒、混沌的生灭，三种力量如潮汐般规律流转，细细修复着他破损的经脉，滋养着曾近枯竭的神魂。

冰蓝色的眼眸深处，混沌星海缓缓旋转，目光却始终黏在前方的光茧上。光茧里，母亲小夭睡得安详，容颜已恢复了往日的光泽，不再是之前枯槁的模样。自他初步悟透混沌生灭法则，不知在这里守了多少日夜，那恐怖的混沌意志没再大举进犯，可后背那道冰冷的窥视感，却像针一样扎着，时刻提醒他危机从未远离。

他每日除了巩固自身修为，便是将心神凝到极致，引导着一缕缕淬炼得温润无比的混沌本源，小心翼翼地渡入母亲体内。进展慢得像蜗牛爬，可每一次细微的变化，都让他心头一暖——她偶尔会蜷缩手指，唇角会漾开一丝极淡的笑意，像是梦到了清水镇的暖阳，或是幼时的糖糕。

那层阻碍苏醒的无形桎梏，在日复一日的滋养下，已薄得能透光。希望就像泉眼旁的微光，一点点亮起来，暖得人心头发颤。

这一日，小安像往常一样沉入空明，指尖凝着一缕融合了生灭意境的混沌之气，轻柔得如同春风拂柳，缓缓渡向母亲的眉心识海。这一次，他没再只满足于滋养，而是将自己的神念裹进去——裹着清水镇晒药草的暖香，裹着她曾哼过的摇篮曲，裹着他藏了太久的委屈与思念，像轻轻叩门似的，碰向那层最后的屏障。

“娘，安儿在这儿呢。”神念里的声音软得像棉花，“海不闹了，坏人被我打跑了，你醒醒好不好？”

起初还是一片沉寂，就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小安正要撤回神念，异变陡生！

那层薄如蝉翼的桎梏，突然剧烈震颤起来！不是抗拒，是冰面碎裂的脆响，紧接着，一股带着皓月清辉的意念洪流涌了出来——那里面有护崽的焦急，有失而复得的狂喜，还有沉淀了生死的深沉爱意，滚烫得能融化寒冰！

“安儿……我的安儿！”

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唤，没经过耳朵，直接撞进了小安的神魂里。像浸了温水的针，轻轻一扎，就把他所有的瓶颈都戳碎了！

“娘！”小安浑身一震，冰蓝色的眼眸瞬间蓄满泪水，猛地扑到光茧旁，双手按在温润的光罩上，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娘！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光茧里，小夭的睫毛剧烈颤动着，像挣脱蛛网的蝶，试了好几次，终于缓缓掀开。那双曾看透世情的眼眸，此刻盈满了水光，先是茫然地眨了眨，随即焦距一凝，精准地锁住了光罩外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少年的轮廓长开了些，眉眼间多了几分她看不懂的深沉，可那双眼睛里的孺慕，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安儿……”她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初醒的虚弱，却透着难以言喻的激动，挣扎着想要抬手，“是你吗？娘不是在做梦吧？”

“是我！是我娘！”小安语无伦次，连忙用神念操控光茧缓缓消散，生怕动作重了惊扰到她。当母亲微凉的指尖终于触到他脸颊的瞬间，积压了太久的恐惧、委屈、思念，一下子全涌了上来，他再也忍不住，像个真正的孩子似的，一头扎进她怀里，肩膀微微抽动，哭得撕心裂肺。

小夭紧紧抱住他，感受着儿子身上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那气息浩瀚如海，却又带着一丝让她心悸的清寒与混沌，可掌心传来的温度，还是她的小安。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他的发顶，她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小时候他受了惊那样，声音哽咽却温柔：“好了好了，娘在呢，娘没事了。安儿不怕，娘再也不丢下你了。”

母子俩相拥而泣，在这片与世隔绝的混沌绝地，所有的苦难都在重逢的温情里，淡了几分。

哭了好一会儿，情绪才渐渐平复。小夭轻轻捧起儿子的脸，指尖抚过他眉心的暗蓝印记，又摸了摸他脸颊上未褪的薄茧，眼底满是心疼与复杂：“安儿，你怎么长这么大了？你的力量……还有这地方，是哪儿啊？”

她环顾四周，那片混沌星海看得她心头发紧，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燃烧生命施展禁术的瞬间，之后便是无边黑暗。

小安深吸一口气，擦去眼泪，眼神恢复了几分沉静，却依旧藏着失而复得的珍视。他握着母亲的手，用最简洁的话，把她昏迷后的事一一说来：击退巫阳追兵、深入归墟遇险、被迫融合三种力量、悟透混沌法则、坠入这片海眼，还有父亲相柳留下的符印与线索。

小夭的脸色跟着变幻，时而心惊肉跳，时而眼眶发红，听到儿子独自面对生死时，忍不住把他搂得更紧：“苦了你了，我的孩子……是娘不好，让你一个人扛了这么多。”

“不苦。”小安摇摇头，冰蓝色的眼眸里满是坚定，“只要娘能醒来，再苦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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