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元年,六月初十。
经过月余拖沓混乱、沿途疮痍的行军,李自成麾下号称二十万的大顺东征军,终于如同一条疲惫而臃肿的巨蟒,缓缓蠕动至其命运的终点——亦是起点——山海关以西的最后一片开阔地域。
大军依着石河两岸及周边丘陵地势,绵延十数里,扎下了庞大的营盘。
旌旗猎猎,号角连营,从高处望去,帐篷如云,刀枪如林,人马喧嚣,尘土飞扬,景象不可谓不壮观,一股肃杀之气似乎直冲云霄,与远处那座巍峨关城遥相对峙。
然而,在这表面的磅礴气势之下,明眼人却能窥见无数令人不安的细节:
营寨布局杂乱无章,各营垒之间缺乏策应;
士兵们虽亢奋,却多是在议论破关后的抢掠,而非备战;
辎重车辆胡乱堆放,堵塞通道;甚至还有士兵偷偷饮酒赌钱,军官呵斥也收效甚微。
一股外强中干、虚张声势的浮躁气息,弥漫在整个营地上空。
雄关当前
苏俊朗在几名“龙雀”护卫的跟随下,悄然离开喧嚣混乱的营地,登上了营地东侧一处地势较高的土丘。
他举起手中那架经过精心打磨、已是这个时代极限的双筒望远镜,凝神向远方望去。
视野尽头,一座巨兽般的雄关,豁然闯入眼帘!
山海关!
“天下第一关”!
它并非孤悬于野,而是如同巨龙之首,牢牢扼守在辽西走廊最狭窄的咽喉之地。
东临波涛汹涌的渤海,西倚连绵起伏的燕山余脉——角山,北望巍峨的群峰,南接滔滔石河入海口。
真正的“襟连沧海,背枕群山”,地势之险要,堪称鬼斧神工。
巨大的城楼高耸,歇山重檐,威严磅礴。
厚重的城墙由青砖包砌,依山势起伏,蜿蜒远去,与北面的角山长城、南面的老龙头海上石城连为一体,构成一道近乎无懈可击的立体防御体系。
城墙之上,垛口如齿,旌旗密布,依稀可见守军的身影和寒光闪闪的炮口、箭簇。
整座关城,在初夏的阳光下,散发出一种冰冷、坚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肃杀之气。
它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仿佛已矗立了千年,见证了无数烽火狼烟、王朝更迭,带着一种沉默而傲慢的威严,俯视着关下这片突然出现的、喧嚣而混乱的营寨。
苏俊朗的远眺
苏俊朗调整着焦距,目光锐利如鹰隼,仔细扫过关城的每一个细节。
城墙之上,守军戒备森严,阵列整齐,并无慌乱之象。
各种守城器械——火炮、床弩、滚木礌石——配置得当,擦拭得锃亮,显然做好了长期固守的准备。
他的镜头缓缓移向关城两翼。
北面的角山,山势陡峭,长城如带,蜿蜒而上,几个重要的敌台和烽燧清晰可见,皆有旗帜飘扬,显然也驻有重兵,与主关形成犄角之势。
南面,老龙头探入渤海,海浪拍打着坚固的石城,断绝了任何从海上或滩涂迂回的可能。
最后,他的目光投向关外东北方向,那片被称为“一片石”的开阔地带(历史上清军由此突入)。
那里地势相对平缓,是骑兵理想的冲击场所。
此刻,那片区域却异常安静,只有风吹过荒草的痕迹,看不到任何大规模军队调动的迹象,安静得……
有些诡异。
太安静了。
苏俊朗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根据夜不收冒死传回的情报,清军主力应已运动至附近。
吴三桂与清军勾结几乎可以确定。
如此要害之地,怎会毫无防备?
这不合常理的寂静,更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故意敞开门户,引诱猎物深入。
幻视与预感
就在这时,一阵强劲的海风从东北方向吹来,掠过山峦,拂过原野,吹动了苏俊朗的衣袂和发梢。
风中,似乎夹杂着远方海鸥的鸣叫,又似乎……
夹杂着一些别的东西。
苏俊朗猛地一怔,放下望远镜,侧耳倾听。
恍惚间,在那苍茫的海天背景之下,他强大的、历经生死磨砺的直觉,仿佛穿透了时空的阻隔,捕捉到了一些常人无法感知的、破碎而恐怖的幻象:
他仿佛看到,在那片看似平静的“一片石”地平线之后,烟尘蔽日,无数身披重甲、剃头结辫的黑色铁骑,如同沉默的潮水般无声地涌动,刀锋的寒光连成一片死亡的森林,无数双冰冷嗜血的眼睛,正透过尘埃,死死地盯着闯军大营的方向!
他仿佛听到,风中夹杂的不再是海浪声,而是低沉如闷雷般的战鼓声,那鼓点诡异而狂野,并非中原音律,更像是萨满祭祀时敲响的人皮鼓,伴随着无数粗野喉咙发出的、充满原始杀戮**的低吼与吟唱!
空气中,似乎弥漫开一股淡淡的、冰冷的铁锈味和血腥气,还有一种……难以名状的、仿佛来自荒古蛮荒的灵能压迫感!
这感觉转瞬即逝,如同噩梦惊醒的刹那,却又真实得让他脊背发凉,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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