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高亢嘹亮的号角吹响,震彻云霄,让四周的百姓都忍不住骚动起来,窃窃私语。
神武军呵斥着,将那些不安的民众都拦在道路两旁。转头看向城门口时,眼神都变了,不自觉地握紧了武器。
那是四海龙号,龙种进攻前的号角。可能对于中州的民众很是陌生。但对于璇州的渔民,以及南征北战多年的神武军来说,这悠长的海号声,往往就意味着又一次染血的潮汐海波,以及一次又一次的搏杀与死亡。
而现在,仿佛示威一般,四海龙号一波又一波地在天京城的上空响起,仿佛永无止境,带着一丝冷峻的嘲笑。
“吵死了!”
一阵琴音拨弦声响起,将四海龙号隔断。一时间,号角声如同远方的潮涨潮落,几不可闻,让凡人们稍稍安稳了些许。
高楼上,一时激愤的孙浩明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连忙和自己身边的歌女《余音经》跪下。自己师父花了好大代价才让《余音经》重生,自己却惹了这么大祸事……
“师父,弟子一时激愤,这才……”
“免了免了。你还没结丹呢。一个孩子,谁来跟你计较。”
潮升阁的掌门挥了挥手,嘴上不客气,可没一点动弹的意思。看了看下方行进的妖军,厌恶地闭上了眼,不想再看。
“大夏朝,竟要个乐师来维护最后一点体面……当真是烂透了。
你就在这坐着,我看谁敢来找你麻烦!”
军号被隔断,入城的那批军队却不以为意。雄赳赳气昂昂地踏入了天京城的城门。冲天的妖气,还有沉重的脚步声,仿佛都踏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
为首的是虎豹军的赤云营,这一次只带了三百人进来,俱都是骁勇善战之辈,各个煞气冲天,目光凶狠。饱经战阵的它们目不斜视,整齐划一,只是看见自己的老对手神武军时,不由得露出了几分讥讽,看向人群时喉咙也忍不住上下滑动,仿佛是在按捺自己的食欲。
为首的,便是这一次的代表左伯淳。他一身戎装,摁着刀柄,踏在迎接的地毯上,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好像这里跟尸山血海的战场没什么两样。
跟在他身后的,便是军师何足道。他看向尽头,姬晨野身边的新任国师玄净时,神色不由得流露出几分多年来得以解脱的畅快和恶毒。
路遥之一早就考虑到九柱有缺自己身死无法主持的情况,将阵法设置为一启动就可以自动运转无需再管。可如今他被玄净暗算后,国师之位就落在了此等奸猾之徒上……
一想到这,看着那位谄媚阿谀的新任国师,何足道的心中就多了几分由衷的痛快。
如何?路遥之,上次我兵犯天京,逼死双王,是你横空出世,几番败我,保了大夏三十年平安。可你再惊才艳绝天资纵横修为高深,如今,还是我何足道胜了一筹,踏着你的尸骨,昂首走入这人族腹心……
“何道友远道而来,舟车劳顿,”玄净作为姬晨野的代表,连连上前拱手。“不知啸风妖王近来可好。”
“尚好,尚好。兴许不日即到天京呢。哈哈哈……”
看着玄净迎上来,点头哈腰的恶心模样,何足道哈哈大笑,和玄净虚伪客套起来。
“小人得志。”
旁观的徐扬威吐出骨头,淡淡地下了结论。眼前这些货色,都是他十几二十年前杀败到不敢冒头的妖崽子,自然嗤之以鼻。
当时携神武军,聚精气狼烟铸造军魂,金丹期的妖王他都敢碰一碰。诸如何足道一流,也是不敢在他面前蹦跶,只敢挑拨离间的主儿。他自然看不上眼。
只是……
看着神武军的模样,徐扬威的眼里不由得流露出几分恼怒与恨铁不成钢。
老子打了百余年的仗,不欠他姬家什么,自去养老了。怎么自己走了以后,这帮兔崽子一个个全都变成了扶不上墙的烂泥?
在徐扬威眼中,如今双方的气焰纠缠,虎豹军的澄黄妖气隐隐凝聚成虎形,越发张狂;神武军的银白气焰看似旺盛,却散乱不成形,徒有意气。
他摇摇头,端起大碗喝酒。“军魂,要散啊……”
不提这些,虎豹军分列两旁的阵列,却是一言不发,颇有种水火不容的意思。
一旁,是梧桐岭羽族的精怪。为首的凤凰二主相貌雍容,气势不凡,周身隐隐有焰气流转,凤羽虚影飘落,贵不可言。
凰主今日穿上赤红宫装,眉心一竖红纹,凤目凛冽,俏脸含煞。凤主则是一身红白华服,点缀鎏金,嘴唇抿成一线,有种高高在上的傲慢与薄凉。
另一边……不消说,便是四海龙宫的代表了。个个珠光宝气,贵不可言,每一件装备都是起码珍奇级别的法器,让人感慨龙宫的豪奢。
为首的那头生龙角的中年男人,柳应月也认识,正是当时进犯璇州的平波王领袖,敖世雄的父亲,澜王。
当时便是他隔空向莫念这个杀子仇人出手,被莫念拦了下来。如今已是跟流波岛与枯松岭结下死仇,就因为这杀死了他最疼爱的……第一百四十七个孩子的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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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从成为妖道开始请大家收藏:()从成为妖道开始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没办法,谁让龙族好淫呢。澜王的意思就是,我家世雄不过找了一堆家奴,拿了家里点小玩意去玩闹,你们无非就是一死,怎么敢反过来杀我龙宫的子弟?
寻仇,必须寻仇。
可想而知,此次受降结束以后,龙族气运越发张狂,定要和璇州为难。姬晨野立啸风妖王为苍州柱,等同于将整个苍州连同其中的人民都送入了虎口。此例一开,羽族和龙族都蠢蠢欲动了。
他虎豹军能成,我龙族/凤凰不成?此事作罢,便要再去璇州/虞州试探,若大夏帝皇真是个软蛋,那就怨不得我等收下了。
在这一刻,凤主和澜王看着左伯淳的背影,各自都起了别的心思。
不过尽管如此,也只有在心里想想。若不是虎豹军在其中隔开,只怕这两家没进城就要打起来了。
见玄净将左伯淳等妖怪引来,脸色苍白的姬晨野起身,降阶相迎。这一幕,让旁观的人心里也是一寒。
“左帅!终于来了,朕可是朝思暮想啊。”姬晨野握着左伯淳的手臂,满脸的热情洋溢。“不知啸风妖王……”
“哈哈,啸风大人军务繁忙,实在是空不出手来啊。这不是让我前来问候吗?”
左伯淳也是一脸的惋惜,满脸的戏。“他老人家托我给您问候,说今后有时间,一定要来问候一二。”
姬晨野脸上的神色僵住了。左伯淳就知道有戏。
虽然不知道皇帝和大王达成了什么交易,不过,主动权还是在自己一方的。啸风妖王派自己而不是亲自前来,多半也是想试探一二。
看这个情况……自己可以狮子大开口了。
姬晨野勉强维持着脸色,咬牙说道:“那,那不知啸风妖王……何时能到。”
“那要看陛下你的诚意了。”
左伯淳立刻道。
“最近我军在祁山关附近和贵方有些误会,死伤了些弟兄。我回去不知道如何与他们的妻儿老小交代。
若陛下下旨,大开祁山关,让关内人给我军一个交代。我想大王应该很乐意与陛下促膝长谈。”
纵然是有所准备的姬晨野,也忍不住怒气勃发。
祁山关是拱卫中原的最后一道屏障,不知多少人舍生忘死才守住了此关,将虎豹军和苍州人民挡在关外。
现在,面前这个畜生让自己大开关门,还要把守关将领送上……
姬晨野心念闪动间便明白了一切,恨恨咬牙。他现在身负道骨,又即将成为龙脉之灵,要做那玄明神帝,倒也不是很在乎那些凡人的生死。只是对方一而再再而三,让他感觉到自己的颜面受损……
可九柱缺一,姬晨野只能先缓兵之计。
“那,那可以再议……这什么东西!?”
姬晨野陡然发现,自己的声音放大了无数倍,传遍了整个天京。何止附近的大臣,连四周的民众都一下子静了下来。
“那就,遵照陛下所说,容后再议。”
操纵着风将姬晨野的声音传遍整个天京,将他自以为的缓兵之计直接定死成出卖边关将士,左伯淳心满意足地收回手,深施一礼。
“陛下深明大义,体恤我虎豹军,在下佩服。”
姬晨野一下子被抓住了痛脚,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一眼满头冒汗的玄净。没想到自己竟然被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算计了!
若是路卿还在,当不至于……
姬晨野强压羞恼,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为了神帝大计,只能忍着。
而整个天京,一时间鸦雀无声。暗流涌动,人人皆以目相示。
一处高楼上,胡子拉碴,狂放不羁的姬孝经坐在屋檐边缘,一只腿来回晃动,摇头不已。
“大夏八百朝的脸,让你这么拿来丢人啊?”
他对着风说道。
“开始吧。”
轰隆——
远处轰然作响,众人纷纷转头看去,一头巨大的恶兽仰天长啸,声震全城,嘶吼不已。
“苍州的吞天妖王?”
左伯淳愕然。“不对,好重的魔气,这是——”
“陛下,这是有魔头捣乱呢。”
诸恶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姬晨野身边,面上皮笑肉不笑。“请容许臣前去平乱,顺便……教训一下我家的狗。”
他身上气势绽放开来,冲天而去。没有路遥之亲自出手,身上的禁制,困不住一位“诸恶来”。
而另一边,姬孝经站起身,声如闷雷,滚滚而去。
“孤乃景王之子,溟州安王。今日,有孽皇姬晨野,背弃祖宗,倒行逆施,使之民不聊生。
孤……反了!”
他拿出一根旗杆,狠狠地插在顶楼之上。一脚踹上去,赤红旗面大展,在空中猎猎作响。
这面旗,神武军人看见俱都瞳孔骤缩,连徐扬威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该死,亏了。当初给你这玩意,是看在老景王的面子上,可不是让你扯着老夫的大旗去唬人……”
老将军又喝了一口酒,咂吧咂吧嘴,回味了一下,又咧嘴一笑。
“还行,没给错人。”
而高楼之上,姬孝经的声音宛若雷鸣,轰然炸响,震得神武军人耳鸣不已,心潮澎湃。
“还他妈认得这面旗的人,都给老子滚出来!此时此刻,我扯旗造反了。”
体内没有一滴血是姬家的螟蛉之子,被父亲背叛的来世躯壳,国师为自己君主预备下的半妖将军,如今手下无一兵一卒的造反王爷,睥睨着楼下卑躬屈膝,与妖孽媾和的帝王。
有什么东西,支撑着孤零零的身影。
“姬家的骨头,我来给你接上。”
姬孝经如此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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