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六道,饿鬼界残骸处。
一个身影正艰难地跋涉在饿鬼界留下的残骸中。深一脚浅一脚,磕磕绊绊,让人担忧他会不会立刻掉入到地下的深空之中。
那血日剑光粗暴地斩断了和魔六道关系最深的那部分,沿着九幽的呼唤逃离。留下来的只是一圈边缘残骸,散乱凌厉的犬牙交错。
陡峭的悬崖峭壁,狂风吹过,更显得他身形瘦小,瑟瑟发抖。在这样的世界残骸中,这样一个人——一个老人,显得那么不值一提。
他身形清瘦矍铄,面容愁苦,披着一件打满了补丁的旧僧袍。从僧袍中露出来的肢体几乎只剩下骨头,被干瘦黝黑的肌肉包裹,仿佛一具干尸,让人看一眼就不自觉的怜悯。
尤其是在这样的险道上独行,更让他有种苦海独行的萧瑟愁苦之感。
就这样,老僧就这样一步一个脚印,艰难地前行。
然而,就在这个地方……竟然还有一个人。
看着那个仿佛钉死在险道上,天崩地裂都不会动摇的彪形大汉,老僧深施一礼。
“未曾想在这里见到施主。”
彪形大汉瞥了他一眼,冷冷道:“阿阇梨?没想到你也来趟这道浑水。”
“世人愚昧,何人不入苦海?又哪里来的浑清之分呢?”被称作“阿阇梨”的老僧人恭敬道。“该如何称呼施主?是叫你诸恶来,还是血海魔子?”
“随你,只要你少跟我打机锋!”
诸恶来——血海魔子从牙缝里恶狠狠地咬出来这句话,“我可不是你的徒子徒孙。阿阇梨,你大可以找别人去‘传道’。
我现在心情不好。再把你的主意打到我头上……”
“施主,制怒,制怒。老衲不说了便是。”
阿阇梨脸上的皱纹更深了,连忙安抚道:“失了一个魂蛹界,不是仍有几个备用的小世界吗?再接上来便是。
几位志向远大,欲掀翻天地,改写格局,又何必为了这等小事挂心?”
“哼,揣着明白装糊涂。”
血海魔子冷哼一声,恨恨地说道:“我们当然赔得起!可魂蛹界运行这么久,合适的备用世界也不是一时半会便能合用的。
再说,落入谁手里都好,偏偏落入了阴土地府手中……该死,该死!被那狗日的十殿阎罗寻到了间隙,魔六道早晚有崩溃之虞!
阿阇梨!你们魔佛一脉也参与了魔六道的建设吧?怎么不见你急?”
阿阇梨闻言,呵呵一笑,露出几个残留的牙齿,其余的部分都掉光了,只剩下坏死的牙床。
“那个啊?老衲不参与这些事情。几位施主自有缘法,必有大功业。老衲无能,受不得这般折腾。”
“那你来这里干嘛!”血海魔子越发不耐。“来这里看我们丢丑,逗闷子吗?”
“那可不是,老衲我啊……是来这里渡化有缘人的。”
阿阇梨虚虚一抓,抓了一把空气,再摊开手时,便有一团似有若无,星星点点的粉尘被他揽入手中,不住晃动。
看见这一幕,阿阇梨更是乐得眉不见眉,眼不见眼的。
“有慧根,有慧根啊。好久没见到如此有慧根的施主了,老衲心动,忍不住动了贪念,要将这位施主断绝烦恼,入我空门啊。”
即便以血海魔子的凶残与威势,听见阿阇梨如此一说,也忍不住心中一寒。界外罡风都吹之不动的身躯忍不住挪了挪,离这个老头子更远了一点。
开玩笑,阿阇梨的弟子,那可是好当的?不是去“证了真如”,就是变得比这个老头子还疯吧?
所谓“阿阇梨”,其实并不是某个人,而是佛教用语,意译为“轨范师”,专指具备矫正弟子行为、树立修行规范的高僧。受戒时的主持者,监督修行的检查者,传授真言密法的导师。
“阿阇黎与佛身齐,灌顶传法护持”,这便是阿阇梨在佛教中的地位。
而……在罗睺宗,或者说魔佛一脉中,阿阇梨只代表了一件事。
血海魔子忍不住有些忌惮。从他入道开始,便偶然见过阿阇梨一面。如今他已经修道有成,不知弄死了多少个“师父”“长老”,可阿阇梨,还是面前这个仿佛吹一口气便能吹倒,病怏怏的老头子。
在魔教之中,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那我可要预祝那位未来的同道,前途远大啊。”血海魔子讥讽道。“还是说,下一次见面,新的阿阇梨……还是你呢?
邪运转生,这门法术还是我等‘诸恶来’传出去的呢。大师,你也要用吗?”
“呵呵,看缘法吧。不过是以心映心,当头棒喝而已,一副臭皮囊,哪里用得着什么夺舍的把戏。”
阿阇梨笑呵呵地说着,眼神狂热,追寻着那些无法看清的烦恼尘,亦步亦趋地前去。
“哼,把戏……”
血海魔子听见自己等人苦心孤诣得手的法术,被人评价为“把戏”,脸色也不好看。可忌惮于阿阇梨,他只是不去看他,而是看着面前的虚空。
“你们就等着看吧。这个世界上,最大,最壮丽的把戏……还没开始呢。”
阿阇梨充耳不闻,追寻着什么和血海魔子擦肩而过,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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