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七年,七月至八月。
盛夏的雷暴在帝国上空炸响,余威未消。南洋的小胜与接踵而至的南京灭口、北疆劫杀,如同冰火交织,让朝廷中枢在短暂的振奋后,迅速被一种更深沉、更肃杀的警惕与愤怒所笼罩。朱雄英那番“同心同德,外御强敌,内肃奸佞”的宣言,绝非空谈,而是吹响了全面反击与内部整肃的号角。
一、 南京肃清:锦衣卫的犁庭扫穴
七月初三,天未亮,南京城便在一种异样的气氛中醒来。往日清晨的市井喧嚣被一种压抑的寂静取代。长街之上,一队队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缇骑,沉默而迅疾地奔驰而过,马蹄声敲打在青石板上,急促而沉重。紧随其后的,是隶属东厂的番役,他们如鬼魅般分散,消失在各个坊市街巷。
肃清行动,以安东尼奥、路易斯暴毙案为核心,以蒋瓛为首,如同犁庭扫穴般展开了。锦衣卫与东厂在朱雄英的明确授权下,获得了前所未有的临机决断之权——“凡有抗阻、包庇、通风报信者,可就地锁拿,抗拒者格杀勿论!”
第一个被破晓时分闯入宅邸的,是礼部一位负责接待外宾的主事。此人虽官职不高,但因其职务便利,与澳门葡萄牙商团及南京城内一些与西人往来密切的士绅、商人关系匪浅。锦衣卫在其书房暗格内,搜出了几封与路易斯往来的密信,信中不仅涉及对朝廷新政的私下非议,更透露了部分朝廷与葡使谈判的底线信息,以及为安东尼奥测绘活动提供掩护的承诺。
紧接着,城西一处经营海外奇货的商号被查封。店主是位看似普通的闽商,实则与南洋“海鹰商会”有隐秘的走私往来,并为“鹰旗”快船在东南沿海的秘密补给点提供过物资。番役从商号后院的枯井中,起获了一批未来得及运走的、带有鹰隼标记的货箱,里面是部分火铳配件、特制火药和金银。
同日,国子监内一位讲授“实学”的博士,被请去“协助调查”。此人学问不错,深受徐光启赏识,但其早年游历澳门时,曾被耶稣会吸收为“慕道者”(非正式信徒),并接受过小额资助。虽然查无直接通敌证据,但其与路易斯有过数次“学术交流”,并曾私下对同僚抱怨“朝廷对泰西之学防范过甚”。尽管徐光启亲自出面作保,言其“虽有结交,但心向朝廷,才学可用”,此人仍被暂时停职,隔离审查,以观后效。
肃清范围迅速扩大。凡与澳门葡商、耶稣会士、乃至任何身份可疑的西人有较为密切往来的官员、士绅、商人、工匠,甚至包括一些曾为西人担任通译或仆役的本地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盘查和监控。一时间,南京城内风声鹤唳,与“西”字沾边者人人自危。
行动并非没有阻力。第二天,都察院便有御史联名上疏,弹劾蒋瓛及东厂“滥用职权,罗织罪名,搅乱京师,有违仁政”。奏疏中列举了几位被查官员的“清名”和“政绩”,质疑锦衣卫仅凭“风闻”和“往来”便行锁拿之举,是“以言入罪”,恐伤士心。
朱雄英对此的回应,是在早朝上当庭将那几封从礼部主事处搜出的密信抄件(隐去部分敏感内容)摔在了那几位御史面前。
“风闻?往来?”朱雄英声音冰冷,“看看这些!朝廷待外宾以礼,然有人却以朝廷机密、国土虚实为晋身之阶,结交外番!安东尼奥、路易斯如何暴毙?‘狮心’网络何以知晓我北疆行动细节?若非有内鬼通风,岂能如此?!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肃奸靖内,非为扰民,实为保国!尔等若有确凿证据,证明蒋瓛所拿之人清白无辜,或所查之事纯属诬陷,只管呈上,朕自当明断!若仅凭臆测,便为可疑之人张目,阻挠肃奸,其心可诛!”
一番话,有理有据,更带着凛然杀意,将那几位御史噎得哑口无言,冷汗涔涔而下。朝堂之上,再无人敢公开质疑肃清行动。
短短十数日,南京城内被秘密逮捕、隔离审查的各级官员、士绅、商贾超过百人,其中确有通敌嫌疑或严重渎职者二十余人被下狱严审,其余大多在经过严格甄别后释放,但已被记录在案,严密监控。两个隐秘的走私网络和一处可能为“鹰旗船”提供情报的窝点被捣毁。
南京城,如同被一场疾风骤雨洗刷过,表面的浮华与喧嚣之下,那股潜藏的、与外部势力勾连的暗流,被暂时强力压制了下去。蒋瓛的锦衣卫和东厂,用铁腕展示了帝国在应对内部渗透时的决心与无情。然而,所有人都清楚,真正的“大老鼠”可能早已闻风隐匿,或者藏得更深。肃清,只是开始,而非结束。
二、 北疆铁血:蓝玉的报复与“白帐”的末日
几乎与南京肃清同步,北疆,大同镇。
蓝玉接到朱雄英“加强戒备,施压‘白帐’,追查线索”的旨意时,胸中的怒火与憋屈正无处发泄。黑水河功败垂成,重要俘虏被杀,证物被毁,这不仅是战略上的挫折,更是对他这位北疆统帅威望的直接打击。尤其当他得知袭击者很可能得到了内部情报支援(否则难以如此精准地掌握押运路线和时间)时,更是怒不可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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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大明盛世英主,从皇长孙开始请大家收藏:()大明盛世英主,从皇长孙开始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查!给老子查!从大同到宣府,从边军到地方,所有可能接触过押运计划的人,一个一个过筛子!凡有可疑,先抓起来再说!”蓝玉的怒吼在大帐中回荡。一场不亚于南京的内部清洗,也在北疆边军和相关部门中悄然展开,数名中低级军官和文吏被隔离审查。
对外,蓝玉的报复来得更加迅猛和酷烈。
七月初十,经过短暂休整和情报确认,蓝玉亲率五千精锐骑兵(包括全部装备了新式线膛铳的八百神机营),会同从宣府、延绥调来的部分兵马,共计万人,以“清剿勾结外番、劫杀王师、图谋不轨之逆部”为名,出塞直扑“白帐”部落的主要游牧地——位于亦不剌山西南、黄河北岸的“金泉”草原。
这一次,蓝玉没有采取任何迂回或侦察战术,而是以雷霆万钧之势,堂堂正正地碾压过去。大军昼行夜宿,斥候前出百里,遇到小股蒙古游骑,一律驱逐或歼灭,不留活口。
七月十五,明军前锋抵达“金泉”草原边缘,与仓促集结起来的约三千“白帐”部落骑兵遭遇。“白帐”骑兵虽悍勇,但装备、训练、组织度均远逊于蓝玉麾下的百战边军精锐,更别提那八百支在两百步外就能精准点名、破甲穿喉的线膛铳。
战斗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杀。明军骑兵先以线膛铳进行了一轮超远距离齐射,瞬间打乱了“白帐”骑兵的冲锋阵型,造成了巨大伤亡和心理震撼。随后,明军重甲骑兵如墙推进,轻骑兵两翼包抄,将混乱的“白帐”骑兵分割、包围、歼灭。
“白帐”部落首领(台吉)见势不妙,率少数亲信向草原深处逃窜。蓝玉亲率一千精骑,不顾疲劳,衔尾急追三百里,终于在黄河一处拐弯的沙地,将已成惊弓之鸟的“白帐”台吉及其残部追上、包围。
“交出与‘西边’交易的所有知情人,交出你们知道的关于‘狮心’、‘阿斯兰’的一切!否则,今日便是‘白帐’除名之时!”蓝玉立马沙丘之上,声音随着风沙传到被围的蒙古人耳中。
“白帐”台吉面色灰败,看着周围虎视眈眈、杀气腾腾的明军铁骑,又看了看身边仅存的百余名伤痕累累的部下,知道已无路可逃。抵抗,只有族灭身死;屈服,或许还能为部落留下一线生机。
他长叹一声,丢下弯刀,跪倒在地,用生硬的汉语说道:“将军……饶命……我说……我都说……”
根据“白帐”台吉的供述,以及从部落营地中搜出的零星文书和俘虏的其他头目口供相互印证,蓝玉拼凑出了一幅更为清晰的图景:
“白帐”部落确实与那个被称为“阿斯兰之爪”(可能是“狮心”网络下属或关联的武装分支)的组织有长期交易。交易内容主要是用草原的皮毛、马匹、奴隶,换取精良的武器、甲胄、火药,以及一些奢侈品。中间人是一个往来于西域、草原和河套地区的混血商队,其头目正是被蓝玉在黑水河击毙的那个“阿斯兰”。交易地点不固定,黑水河只是其中之一。
“阿斯兰之爪”的势力似乎很大,不仅仅与“白帐”交易,与瓦剌、鞑靼中的某些部落也有联系,甚至可能渗透到了亦力把里(东察合台汗国)内部。他们提供的武器精良,但价格昂贵,且要求用黄金、宝石或特殊情报(如明军边防虚实、部落间动态)支付部分款项。
至于“狮心”网络更核心的秘密,“白帐”台吉所知有限,只隐约听说“阿斯兰”上面还有更高级别的“长老”,他们来自“日落之地”(指西方)更遥远的地方,掌握着“点石成金、化铁为神”的技艺(可能指先进冶金和机械技术)。
蓝玉将“白帐”台吉及主要头目、以及所有缴获的文书、物品,连同详细奏报,一并押送进京。同时,他以朝廷名义,发布告示,宣布“白帐”部落“勾结外番,劫杀天兵,罪在不赦”,其部众被拆散,部分编入其他亲明部落监管,部分迁徙至指定草场,其原游牧地由朝廷派兵监护,并招募少量亲明蒙古小部落入驻。
“白帐”,这个在河套以北活跃了数十年的部落,就此烟消云散。蓝玉用一次干脆利落的灭族式打击,向北疆所有蒙古部落,尤其是那些心怀鬼胎、与外部势力勾勾搭搭者,展示了朝廷的雷霆之怒和绝对实力。北疆一时为之震慑,风声鹤唳。
然而,蓝玉心中并无多少喜悦。他知道,“白帐”只是冰山一角,甚至可能只是弃子。真正的“狮心”网络,依旧隐藏在遥远的西方和复杂的贸易线路之后,通过像“阿斯兰之爪”这样的触手,继续窥伺、渗透、交易。斩断一根触手容易,找到并摧毁那隐藏在深水下的庞然身躯,难上加难。
三、 南洋新策:以夷制夷与远洋砺剑
南洋,旧港。
周忱在取得“围魏救赵”的战术胜利后,并未被胜利冲昏头脑。他深知荷兰人绝不会善罢甘休,那神秘的“鹰旗”船队也必会卷土重来。在朱雄英“保持高压,伺机再动”的旨意下,他开始筹划更长远的南洋战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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