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暗焌 第20章 释兵权府兵归田里 藏祸心元吉献谄言

上回书道，泾水大捷，太子李世民不日即将凯旋长安。然欲明此后长安局势之诡谲，需先知晓大唐立国之根基——府兵制。

这府兵制，乃李渊与一众贤臣，借鉴前朝得失，所定下的富国强兵之策。其核心，在于“兵农合一，寓兵于农”。天下设六百余军府，分布各州县，称“折冲府”。府中壮丁，平日在家务农，春耕秋收，与寻常百姓无异，免却朝廷常年养兵之巨额耗费。待到国家有战事，朝廷便凭兵符敕令，从各军府征调兵员，委派将帅统领出征。

战事毕，则“兵散于府，将归于朝”。将士们论功行赏之后，除少数高级将领及必要戍守部队外，绝大部分府兵需解除武装，遣返原籍，重新拿起锄头，化为耕农。此制之妙，在于不夺农时，不废生产，民力得养，而国家一旦有需，顷刻间便可集结雄师。

且说太子李世民，在泾水畔大犒三军，依制论功行赏。金银绢帛，田宅勋爵，一一分赏到位。众将士欢声雷动，叩谢天恩及秦王赏罚分明。待诸事已毕，那些来自关中、河东、陇右各地府兵的将士，便领了文书路费，三五成群，说笑着踏上了归乡之路。不过旬日之间，那曾经气吞万里如虎的得胜之师，便已化整为零，消散于茫茫田野乡间。

故此，当李世民启程返京时，身边所随，除却程知节、尉迟敬德、秦琼等数十员心腹大将、幕僚参军事，以及数百名直属天策府、不隶于任何折冲府的亲兵护卫“玄甲军”外，那数万曾经随他浴血奋战的府兵健儿，已各回本乡，与家人团聚去了。此乃国家制度，即便李世民功高盖世，亦需严格遵守。

这一日，李世民车驾抵达长安近郊，暂驻灞桥驿馆，等候次日正式入城仪典。

与此同时，太极宫内。

李渊心情舒畅，正与近臣商议明日犒赏大典的细节。齐王李元吉侍立一旁，目光闪烁，心中那个疯狂的计划，已然酝酿成熟。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堆起前所未有的恭顺与诚恳，出列躬身奏道：“父皇，儿臣有本奏。”

李渊见是他，心情颇好，笑道：“元吉有何事？但讲无妨。”

李元吉语气显得异常真挚，道：“父皇，二哥此番泾水大捷，破突厥二十万，解国家倒悬之危，立下不世之功，实乃我大唐之柱石，儿臣……儿臣亦是钦佩万分，与有荣焉！” 他话语微顿，观察着李渊的神色，见其颔首微笑，便继续道：“回想往日，儿臣或因年少气盛，与二哥偶有龃龉，如今思之，实感惭愧。二哥之功，堪比日月，儿臣愿效仿古之贤弟，为兄长牵马执鞭，略表寸心。”

李渊闻言，大感意外，随即一股老怀大慰的情绪涌上心头。他素知此子骄横，与世民不和，乃是心中一大隐忧。如今见元吉竟能说出这番顾全大局、兄弟友恭的话来，岂能不喜？他捋须笑道：“哦？元吉能有此心，朕心甚慰！甚慰啊！你待如何？”

李元吉见第一步奏效，心中暗喜，忙道：“儿臣恳请父皇恩准。明日二哥凯旋入城，盛典之后，可否允儿臣在玄武门外，亲迎二哥车驾？儿臣愿为二哥执辔牵马，迎其入宫，赴父皇御宴。一则彰显父皇对功臣之殊遇，二则……亦让天下人看看，我大唐皇室，兄友弟恭，同心同德！”

这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情真意切。在李渊听来，简直是浪子回头，兄弟和解的吉兆！他仿佛看到了一个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完美皇家景象，心中最后一点因兄弟不睦而产生的阴霾也一扫而空。

“好！好！准奏！朕准奏！”李渊龙颜大悦，连声道好，“元吉啊，你能如此识大体，明大义，朕心实在欢喜！明日，就依你之言，在玄武门外，由你亲迎你二哥入宫！”

“儿臣，谢父皇恩典！”李元吉跪拜谢恩，低下头颅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冰冷与狠毒。

殿内其余近臣，如裴寂等人，虽觉齐王此举转变突兀，但见陛下如此高兴，也不敢扫兴，纷纷出言称赞齐王殿下深明大义，实乃皇室之福。

然而，谁又能料到，这看似充满温情的“牵马执鞭”背后，隐藏的竟是磨刀霍霍的杀机？那巍峨的玄武门，明日又将见证何等的血雨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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