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粒永被窃的第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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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雪原上的无声鼓点
霜角城破晓的鼓,迟了整整一拍。
那一拍,被谁偷走,就再没还回来。
白史官跪在残钟旁,手指抚过铜面——上面有一道新发裂的细纹,像一条干涸的血迹。
裂纹里嵌着一粒几乎不可见的黑冰屑:玄冰坊的"滞音砂"。
只要这砂留在铜腔里,鼓声便永远慢一拍,史册便永远缺一行。
"原来,史可以被一粒沙篡改。"
白史官低喃,把冰屑剔进掌心;寒意顺血脉爬向心口,他却觉得无比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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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被删去的名字
鼓声落后,名册便缺。
昨夜阵亡的第七子亲卫——"无名都尉"——没有被写进《霜角册》。
白史官翻遍竹简,都找不到那行用血写就的小字:
> "第七子,阵亡者,无名都尉,年十九,雪岭人。"
他猛地记起:自己确实写过,就在鼓响之前。
可如今,竹简光滑得像从未存在过任何笔画。
有人在他离帐的片刻,用蒸汽熨平了血字,再涂以薄蜡,重新打磨。
"史官大人,莫追究。"
身后传来老卒沙哑的嗓音,"那孩子……是主公的影子,影子死了,光还在。"
白史官握笔的手第一次发抖。
他忽然明白:自己记录的不是真相,而是被允许留下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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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第七子的军令
卯时整,第七子披白狐斗篷登城。
他俯视雪原,目光落在远处那面残缺的皇旗——玄蝠纹被刀划开一道裂口,像闭不上的眼。
"白史,"他回头,声音沙哑却温柔,"给我下一道'迟鼓令'。"
"迟鼓?"白史官愕然,"会动摇军心。"
第七子抬手,指尖落雪即融:
"我要让天下人知道,鼓可以慢,史可以缺,但人心不能跟着缺。
那一拍,留给他们去想——为什么慢,为谁慢。"
白史官沉默片刻,忽地笑了:
"臣,遵命。"
他在简首重提朱笔,写下:
> "靖和七年,霜角鼓迟一拍,主将令曰:留此空白,以待后人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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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雪幕里的偷时者
鼓台后侧,黑影一闪。
偷时者披着夜色与雪,指间捏着那粒"滞音砂",正欲远遁。
忽有琴声乍起——
云昭不知何时已立于女墙,指尖拨动空弦,"铮"一声,雪屑震成粉尘。
偷食者身形一滞,仿佛心脏被无形之手攥住。
"把那一拍,留下。"云昭淡声。
偷时者反手射出黑冰箭,箭到半空,被一道银光劈成两截——清岚出剑。
黑冰碎,滞音沙落。
云昭抬袖,琴音化柔力,将那粒砂卷入弦内,再拨一声——
"咚!"
霜角鼓,终于在这一刻补齐了失落的心跳。
鼓声滚过雪野,震得皇旗裂口彻底撕开,玄蝠断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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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空白的意义
鼓声落定,白史官却在简上划下最后一笔——
一道浓墨横线,将"留此空白"五字彻底涂黑。
"空,无需留迹;
白,本就是史。"
他合上简册,望向城头。
第七子迎风而立,斗篷猎猎,像一面不肯屈服的旗。
白史官忽然懂得:
史官的笔,不是为了填满空白,
而是让后人看见——
哪里被涂黑,哪里就被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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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尾声·第一拍的归处
偷尸者被押至城下,却仰天大笑:
"我只是把那一拍,藏进雪里。
雪化了,时间就会重新流走,
你们——都会忘!"
第七子抬手,示意放他走。
众人愕然,却无人违令。
偷时者踉跄远去,身影渐被风雪抹平。
白史官问:"为何纵他?"
第七子轻声答:
"让时间亲自审判他。
史,不急着写完。"
雪原上,鼓声已齐,心跳已全。
那一粒永被窃的第一拍,
终于回到所有人的胸口——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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