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癫的日子 番外1 祭祀篇

更始三年，冬，渭南

新修的圜丘祭坛，高九重，通体以玄色巨石垒砌，肃穆地矗立在渭水之南的旷野上。寒风掠过枯黄的蒿草，却带不起一丝尘土，仿佛天地也在此刻屏息。这是新朝首次由皇帝 嬴皓 亲自主持的 祭天大典，其意义远非寻常——它不仅要向上天禀告新朝的建立，更承载着涤荡前朝暴戾、祈求国泰民安、乃至……沟通天地、稳固龙脉的重任。

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仪仗已列。不同于旧秦纯粹的黑甲肃杀，宸朝的卫队盔甲依旧以玄色为主，但肩甲与兜鍪上多了暗金色的云纹，象征着承天受命。他们沉默如林，唯有手中长戟在稀疏的星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

文武百官按品秩肃立，身着崭新的朝服，神色庄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与忐忑。

天色微熹，晨光撕破云层。

鼓乐声低沉而恢弘地响起，不显浮华，只觉厚重。皇帝銮驾至。

嬴皓自御辇步下，年仅十六的他，身着玄衣纁裳十二章纹衮服，头戴垂十二旒的平天冠。面容犹带少年清俊，但那双眸子已深邃如渊，仿佛映照着山河社稷。他步伐沉稳，每一步都似与脚下大地共鸣。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并未手持玉圭，而是双手虚托于身前——那枚已成为帝国象征的 镇国神器·混沌珠，正静静悬浮在他掌心之上。珠子不再光华夺目，而是内敛如深海，内部清浊二气缓缓流转，隐约可见微缩的山川虚影沉浮。它散发着一种古老而浩瀚的气息，仿佛是天与人之间的桥梁。

祭礼依古制进行，却又有不同。

· 迎神： 嬴皓立于圜丘之巅，朗声诵读祭文。其文非尽是歌功颂德，更包含对前朝得失的反思，对新朝立国根本“法度与仁恕并济”的阐述，以及对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祈愿。当他念至关键处，混沌珠 微光流转，似乎将他的意志与祈愿，以一种无形的方式，上达天听。

· 初献、亚献、终献： 献上太牢（牛羊猪三牲）、玉帛、醴酒。每一次躬身，每一次奠酒，嬴皓都极其专注。百官随之行礼，动作整齐划一，庄严肃穆。空气中弥漫着香烛、酒液与牺牲混合的古老气息，凝重而神圣。

· 望燎： 祭品与玉帛被投入祭坛下方的燎炉中，烈火腾空而起，青烟袅袅，直上云霄。就在此时，混沌珠 突然光华微涨，一道肉眼难以察觉的玄黄之气自珠子射出，融入那青烟之中。霎时间，原本被风吹得有些散乱的青烟，竟凝成一股，笔直上升，久久不散！同时，天空中风停云驻，冬日罕见的暖阳穿透云层，恰好笼罩在圜丘之上。

异象虽不惊人，却足以让所有目睹者心生敬畏。这已非人力可及，乃是 天意垂青 的明证！

祭祀的最后，并非简单的送神。

嬴皓双手托举混沌珠，面向四方，朗声道：

“朕承天命，执掌乾坤。今以神器为凭，龙脉为基，告祭于皇天后土——”

“愿，九州昌宁，兵戈永息！”

“愿，五谷丰登，黎庶安康！”

“愿，法行天下，善恶有报！”

“愿，气运绵长，国祚永延！”

每念一愿，他便将混沌珠引向一方。珠子随之转动，光芒吞吐，仿佛在与对应方向的 九州龙脉 遥相呼应。当他念完最后一句，将珠子收回胸前时，所有观礼者都仿佛感到脚下大地传来一声极其微弱、却深入灵魂的 共鸣！那是一种疲惫的土地得到抚慰、受损的灵脉得到滋养的欣悦之感。

祭祀结束。

嬴皓转身，面向静默的百官与万军。阳光洒在他身上，玄色衮服上的金纹与混沌珠的微光交相辉映。

他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扫视全场。

但所有人都明白，这场祭祀，已不仅仅是一场仪式。它是一次宣告，一次凝聚，一次以皇帝自身为媒介、以混沌珠为枢纽、沟通天地、梳理龙脉的宏大实践。新朝的正统性，不再仅仅依赖于武力与律法，更根植于这玄而又玄、却真实可感的“天命”与“地气”之中。

“礼成——” 赞礼官悠长的唱喏声回荡在旷野上。

百官再次深深俯首，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心悦诚服。

嬴皓步下圜丘，登上銮驾。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已恢复平静的混沌珠，能感觉到珠子内部那方小天地似乎更加稳固，与九州龙脉的联系也愈发紧密。

帝国的车轮，在沐浴过这场祭祀的天地灵气后，仿佛卸下了旧日的沉重负担，变得更加轻灵而坚实，向着一个未知却充满希望的未来，缓缓驶去。

祭祀的香烟依旧袅袅，融入湛蓝的天空，仿佛将人间的祈愿，带向了无穷高处。一个新的时代，真正开始了。

—— 番外《祭祀篇》 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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