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渡：两世赎罪 第108章 归程

一、机场的媒体

九月十九日下午三点，北京首都机场T3航站楼国际到达口。

林凡推着行李车出来时，被眼前的阵势惊住了——十几家媒体的摄像机、话筒已经架好，二十多名记者挤在警戒线外，还有不少举着手机拍摄的旅客和粉丝。

“林主任！看这边！”

“林主任，获奖后有什么感想？”

“林主任，联合国会议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请问天然保护剂什么时候能在国内全面推广？”

问题像潮水般涌来。林凡下意识地把玛雅和孩子护在身后——玛雅抱着林愿，小姑娘被闪光灯吓到，往妈妈怀里缩了缩。

苏晓从人群中挤出来，身后跟着两个故宫的工作人员：“让一让！让一让！林主任刚下飞机，需要休息！”

在工作人员的护送下，一家人好不容易挤出了人群，上了故宫安排的车。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林凡才松了口气。

“这么多记者……”玛雅轻拍着女儿的后背，“愿愿吓到了。”

“抱歉，我没提前说。”苏晓坐在副驾驶，回头歉意地说，“获奖消息昨天在国内传开了，央视新闻都播了。部里和院里都高兴坏了，说这是中国文化遗产保护界的重大突破。”

林凡揉了揉太阳穴：“下飞机前，王司长还给我打电话，说明天上午九点，文化部有个座谈会，请我介绍经验。”

“那明天下午呢？”苏晓翻开日程本，“下午两点，创新中心的庆功会，全体人员都等着您。三点半，国家文物局的领导要来看现场。晚上，院里安排了个小型宴请，周主任说必须参加。”

“后天呢？”

“后天上午，清华大学建筑学院想请您去做讲座。下午，央视《面对面》栏目想预约采访。晚上……”苏晓顿了顿，“陈院长说，想请您和家人去家里吃个便饭。”

玛雅轻轻握住林凡的手：“慢慢来，别累着。”

林凡苦笑。这就是获奖的代价——从专注做事的匠人，变成了需要应对各种场合的“名人”。

车驶向市区。窗外，北京的秋色初显，银杏叶开始泛黄。林凡看着熟悉的街景，却有种陌生的疏离感。离开才一周，却像是换了个世界。

手机震动不停。微信里未读消息已经999 ，大部分是祝贺，也有合作邀约，甚至还有几个国外的基金会想投资。

他挑重要的回了几条，然后给父亲发信息：“爸，我们回来了，晚上回家吃饭。”

父亲秒回：“好。你妈炖了汤。”

简单的五个字，让林凡心里踏实了些。无论外面多喧闹，家里总有一盏灯，一锅汤。

二、四合院的晚饭

傍晚六点，东四胡同的小院里飘出饭菜香。

母亲做了满满一桌子菜：红烧肉、清蒸鱼、炒时蔬、豆腐汤，还有专门给玛雅做的柬国风味的柠檬草烤鸡。林愿躺在爷爷新做的摇篮里，睁大眼睛看头顶悬挂的彩色布偶——那是奶奶亲手缝的。

“瘦了。”母亲给林凡夹了一大块肉，“在外面吃不好。”

“巴黎吃得还行，就是西餐不习惯。”林凡说。

“获奖……是好事。”父亲难得主动提工作，“但你得记住，奖是别人给的，手艺是自己的。别被捧晕了头。”

这话像一盆冷水，让林凡清醒不少：“我知道，爸。就是现在事情多了，有点乱。”

“事情多就分轻重。”父亲扒着饭，“该做的做好，不该做的推掉。你是修房子的，不是开会的。”

林凡点头。父亲话糙理不糙。

玛雅用生涩的中文说：“爸爸说得对。林凡，你要……选重要的。”

母亲给玛雅夹菜：“你也是，别光顾着带孩子，该画画就画。我听晓晓说，你要做绘本？好事！奶奶给你帮忙。”

林愿在摇篮里发出“啊啊”的声音，小手挥舞。母亲立刻放下筷子去看孙女：“哎哟，我们愿愿想说话了是不是？”

温馨的家庭时光暂时冲淡了外面的喧嚣。但饭还没吃完，周启明的电话就来了。

“林主任，不好意思打扰你吃饭。”周启明的声音有些急，“有个突发情况。”

“您说。”

“国家文物局那边，创新联盟的事推进得很快。但有几个老专家联名写信，质疑天然保护剂的效果，说‘草药方子治不了千年古建筑’，要求重新评审。”周启明顿了顿，“信转到陈院长那儿了，院长让我问问你，要不要回应？怎么回应？”

林凡放下筷子，走到院子里：“是哪些专家？”

“名单我发你微信。主要是材料学界和化学界的几位老教授，他们认为天然材料稳定性差，有效成分会挥发，不如合成材料持久。”

“他们的质疑有道理。”林凡平静地说，“天然材料确实有这个问题。但我们通过微胶囊技术解决了挥发问题，通过复配增强了稳定性。数据都在，实验报告都有。”

“那你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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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凡尘渡：两世赎罪请大家收藏：()凡尘渡：两世赎罪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开个技术论证会。”林凡说，“请质疑的专家来，我们现场演示，现场答疑。科学问题，用科学方法解决。”

周启明松口气：“好，这个办法好。我明天就跟院里汇报，安排时间。对了，还有个事——陈杰的案子二审维持原判，但他提出想见你一面，说有些技术问题想请教。”

林凡一愣：“技术问题？”

“监狱方面是这么转达的。说他在里面看书自学古建筑保护，有些地方看不懂，想问问你。”周启明语气复杂，“你去不去？”

林凡沉默片刻：“去。什么时候？”

“下周三，监狱那边可以安排。”

“好。”

挂了电话，林凡站在院子里。秋夜的凉风吹过，海棠树的叶子沙沙作响。获奖的喜悦还没焐热，现实的挑战就接踵而至。

玛雅走出来，给他披了件外套：“又有事？”

“嗯。”林凡握住她的手，“但都是该做的事。有人质疑，就证明；有人请教，就回答。一步一步来。”

屋里传来林愿的啼哭声，母亲哄孩子的声音温柔绵长。这个小小的四合院，像风暴中的港湾，让林凡有力量面对外面的一切。

三、技术论证会

九月二十二日上午，故宫文华殿报告厅。

能坐八十人的厅里坐得满满当当。前排是七位联名写信的老专家，平均年龄七十岁以上，白发苍苍，表情严肃。后面是闻讯而来的学者、媒体、业内人士。

林凡站在讲台前，身后的大屏幕显示着“天然木材保护剂技术论证会”的标题。

“各位老师，各位同行，”他开口，声音平稳，“感谢大家抽出时间参加这次论证会。我知道，有些老师对我们的工作有疑问，这是好事。科学就是在质疑和验证中前进的。”

他没有回避矛盾，反而直接切入主题：“大家的主要疑问集中在三点：第一，天然材料的稳定性；第二，有效成分的持久性；第三，大规模应用的可靠性。今天，我们就这三个问题，用数据说话。”

第一个环节：稳定性测试。

孙教授上台，展示了十二组加速老化试验的数据图表。天然保护剂涂层的木材样本，在模拟五十年湿热、干冷、温湿循环的环境下，性能衰减曲线平缓，与常用合成材料相当。

“我们通过微胶囊包裹技术，将植物提取的有效成分封装在纳米级胶囊中。”孙教授指着显微镜照片，“胶囊壁在涂层中缓慢降解，持续释放有效成分，解决了挥发过快的问题。”

一位老专家举手：“微胶囊技术本身也会老化，如何保证胶囊壁的完整性？”

孙教授调出另一组数据：“我们测试了六种胶囊材料，最终选用了壳聚糖基复合材料，它来自虾蟹壳，天然可降解，但降解速度可控。在模拟环境中，五年降解率百分之三十，释放曲线与木材老化速度匹配。”

数据详实，逻辑清晰。老专家们开始认真记录。

第二个环节：持久性验证。

苏晓展示了在应县木塔、云南东巴经楼、柬埔寨吴哥窟的实地测试数据。最早涂刷的样本已经一年半，取样检测显示，有效成分保留率仍在百分之八十以上，防虫抗菌效果无明显下降。

“我们还做了对比实验。”苏晓放出照片，“在同一根柱子上，一半涂我们的保护剂，一半涂市售化学药剂。一年后，化学药剂那边出现局部失效，我们的依然完整。”

一位化学界的老教授皱眉：“植物提取物的成分复杂，如何保证每批次的一致性？”

这个问题问到关键。天然植物的有效成分含量确实受气候、土壤、采收时间影响。

“我们建立了原料种植基地。”林凡接话，“在云南、广西、柬埔寨三地，与当地农户合作，按照GAP（良好农业规范）标准种植原料植物。每批原料都做HPLC（高效液相色谱）检测，有效成分含量不达标的不入库。成品也有严格的质量控制体系。”

他调出一张表格：“这是过去十八个月，三十六批产品的检测数据，有效成分含量波动在正负百分之五以内，符合药用植物制品的国家标准。”

老教授们传阅数据表格，交头接耳。

第三个环节：应用案例。

李建国带着两位工匠上台——一位是山西应县木塔的老木匠，一位是云南丽江的和师傅的儿子（和师傅年事已高，由儿子代表）。

老木匠用浓重的山西口音说：“我修木塔修了四十年，以前用敌敌畏，味道大，伤手，还怕伤着老木头。林主任这个药，有草香，不伤手，虫子跑得飞快。我信得过。”

和师傅的儿子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话：“阿爸说，这个方子救了我们纳西族的老房子。以前年轻人不愿意学，嫌麻烦。现在看到方子能做成这么好的东西，有年轻人想学了。”

真人真话，比数据更有温度。

三个环节结束，进入提问环节。质疑最尖锐的那位老专家——清华大学的吴教授，七十多岁，材料学泰斗——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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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凡尘渡：两世赎罪请大家收藏：()凡尘渡：两世赎罪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林主任，”他推了推老花镜，“你的数据很漂亮，案例也很动人。但我还有个根本问题：古建筑保护，到底应该以什么为标准？是‘修旧如旧’的外观，还是材料的‘原真性’？你用现代技术改进传统配方，材料已经不‘原真’了，这算不算破坏？”

问题上升到哲学层面。全场安静下来。

林凡沉默了几秒，然后说：“吴老师，您提的这个问题，也是我一直在思考的。我父亲是老木匠，他常跟我说：‘修房子，要修得让原来的房子认得出。’”

他走到讲台边，看着台下：“‘原真性’确实重要，但我想问：什么是‘原真’？是一千年前刚建成的状态，还是经历千年风雨后的状态？如果我们为了追求材料的‘原真’，用已经腐朽的木材硬撑，导致建筑倒塌，那保护了什么？”

他调出一张照片：一根严重糟朽的木柱，内部已经中空。

“这根柱子，如果我们坚持用‘原真’木材，只能整体更换——但那根柱子上的历史痕迹、工匠手印、甚至虫蛀的路径，都没了。我们用新材料加固，保留了原构件，恢复了承载力，也让那些历史痕迹得以继续存在。”

他顿了顿：“所以我认为，古建筑保护的‘原真性’，不应该狭隘地理解为材料的原真，而应该是‘信息的原真’‘生命的原真’。我们要保护的，是建筑作为一个生命体，从诞生到现在到未来的完整信息链。只要这个信息链不断，适当的新材料介入，是延长生命，不是破坏。”

这个回答很有深度。吴教授沉思良久，缓缓坐下，没再提问。

论证会进行了三个小时。结束时，几位老专家的态度明显缓和，表示“数据确实扎实”“思路有创新”“愿意继续关注”。

媒体一拥而上，但林凡让孙教授和苏晓去应对，自己从侧门离开了。

他需要透口气。

四、监狱探视

九月二十五日，京郊某监狱。

林凡再次走进会见室。这次红姐不在对面，是陈杰。

三个月不见，陈杰剃了光头，穿着囚服，瘦得颧骨凸出，但眼睛里有种奇异的光——不是从前那种精明算计的光，而是一种专注的、求知的光。

“林先生，谢谢你肯来。”陈杰先开口。

“你说有技术问题想问。”林凡坐下。

“是。”陈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我在里面申请了图书馆权限，看了很多古建筑保护的书。有些地方看不懂，想请教。”

他的态度很诚恳，像个学生。

“你说。”

“首先是木材含水率控制。”陈杰翻开本子，“书上说，古建筑修复时，新补木材的含水率要略低于原有木材，防止收缩开裂。但具体‘略低’是多少？有没有计算公式？”

这个问题很专业，而且是实际施工中的难点。

林凡想了想：“没有统一公式，要看具体情况。北方干燥地区，新木材含水率要比旧木材低百分之三到五；南方潮湿地区，可以只低百分之一到二。关键是要做环境平衡处理——新木材要在修复现场放置至少两周，让它适应局部微气候。”

陈杰飞快记录：“那如果旧木材含水率不均匀呢？比如柱子下端受潮，上端干燥。”

“分段处理。”林凡说，“下端用渗透性好的加固材料，上端用柔性材料。不能一刀切。”

“明白了。”陈杰继续问，“第二个问题，关于彩画修复……”

他问了七个问题，每个都很具体，都是实际修复中的技术难点。林凡一一解答，不藏私，但也不夸大。

问题问完，陈杰合上本子，沉默了一会儿。

“林先生，”他说，“我知道我没资格说这话，但我还是想说……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愿意回答我的问题。”陈杰低着头，“也谢谢你……在法庭上说的那些话。关于给我机会。”

林凡没说话。

“我这几个月，白天劳动，晚上看书。”陈杰继续说，“刚开始是为了打发时间，后来是真的感兴趣。我发现，修房子这件事……很有意思。一根柱子，一块砖，怎么摆，怎么放，怎么让它们站几百年，里面有大学问。”

他抬起头，眼睛里有了点神采：“我以前做生意，总想着怎么赚钱快，怎么把对手搞垮。现在想想，真蠢。房子修得好，几百年后还有人看；钱赚再多，几十年后就没人记得了。”

这话说得很实在。林凡点点头：“能想明白就好。”

“林先生，”陈杰犹豫了一下，“等我出去后……如果还能出去，真的能去你工地当小工吗？我想从头学起。”

“还有十一年。”林凡说，“如果那时你真心想学，我说话算数。”

“十一年……”陈杰苦笑，“够我把这些书都看完了。我会好好表现，争取减刑。”

会见时间到了。狱警带陈杰离开前，他忽然转身：“林先生，还有个事……小心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凡尘渡：两世赎罪请大家收藏：()凡尘渡：两世赎罪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林凡一怔：“什么？”

“我在里面听到些风声。”陈杰压低声音，“有些人……对你获奖不满，可能会找麻烦。不是技术上的，是别的方面的。你多留意。”

说完，他被带走了。

林凡坐在会见室里，回味着陈杰最后的话。

找麻烦？会是什么麻烦？

五、剑桥的邀请

九月三十日，林凡收到剑桥大学正式的邀请函：十月二十日至二十五日，在剑桥大学东方建筑研究中心做系列讲座，共三场。主题分别是：“中国古建筑保护的当代实践”“传统智慧与现代科技的融合”“文化遗产作为文明对话的桥梁”。

随邀请函附上的，还有安德森的一封信：

“林先生，讲座的安排已经确定。除了剑桥师生，我们还邀请了牛津、伦敦大学、大英博物馆、V&A博物馆的学者。另外，《卫报》文化版想做专访，《BBC》文化频道想录制讲座视频。这些都需要您确认。

另：我和威廉姆斯教授合作写了一篇关于您的文章，将在讲座期间发表在《建筑评论》上。我们会提前发您审阅。

期待在剑桥重逢。”

林凡把邀请函给玛雅看：“十月底，去英国一周。你和愿愿一起去吗？”

玛雅抱着女儿，想了想：“我想去。但愿愿还小，长途飞行……”

“坐商务舱，条件好些。”林凡说，“而且，剑桥很美，秋天正是时候。你可以在康河划船，带愿愿看古老的学院。”

玛雅心动，但还是犹豫：“那绘本呢？出版社编辑约我下个月交初稿。”

“带去英国画。”林凡说，“在剑桥的图书馆里，看着古老的建筑，说不定更有灵感。”

正说着，苏晓打来电话，语气兴奋：“林主任，好消息！天然保护剂通过了国家林业局和环保部的双重认证，可以正式作为古建筑保护专用产品上市销售了！还有，国家文物局发函，要求在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推广使用！”

这是重大突破。意味着产品从“试用”进入“正式应用”阶段。

“销售怎么安排？”林凡问。

“部里建议成立一家国资控股的公司来运营，创新中心以技术入股。”苏晓说，“这样既能保证质量，又能惠及行业。具体方案下周讨论。”

挂了电话，林凡和玛雅相视一笑。

“看来，你又要忙了。”玛雅说。

“我们一起忙。”林凡搂住妻女，“你去英国画绘本，我去开讲座。愿愿看世界。我们一家人，一起往前走。”

林愿在妈妈怀里发出“咯咯”的笑声，小手抓住爸爸的手指。

窗外，北京秋高气爽，天空湛蓝如洗。

这个秋天，注定是收获的季节。

六、父亲的工坊

十月第一个周末，林凡开车带玛雅和愿愿回河北老家。

老家的小镇变化不大，青石板路，老槐树，街坊邻居还是那些面孔。看到林凡回来，大家都围上来。

“凡子回来了！电视上看到你了，去联合国了！”

“了不起！给咱镇争光了！”

“这是媳妇？真俊！这是孙女？哎哟，白白胖胖！”

玛雅虽然听不懂方言，但能感受到热情，微笑着点头。林愿不怕生，被这个抱抱，那个逗逗，笑得眼睛眯成缝。

林家老宅在镇子东头，青砖黑瓦的小院。父亲已经把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工坊里的工具擦得锃亮。

“爸，您还留着这些工具？”林凡走进工坊，看到墙上挂着的锯子、刨子、凿子，都是父亲用了几十年的老伙计。

“吃饭的家伙，怎么能丢。”父亲跟进来，“你获奖，是好事。但别丢了根本。”

他从墙上取下一把刨子，递给林凡：“试试，手生了没？”

林凡接过刨子，掂了掂分量，又在旁边的木料上试推了一下。刨花如雪片般飞出，厚薄均匀。

“还行。”父亲点头，“还没全丢。”

玛雅抱着愿愿进来，好奇地看着工坊里的工具。林愿伸出小手，想抓那把刨子。

“愿愿，这是爷爷的宝贝。”林凡把女儿抱过来，“等你长大了，爷爷教你。”

父亲看着孙女，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女孩子家，学这个干嘛。”

“女孩子也能学。”玛雅用生硬的中文说，“我小时候，妈妈教我织布，绣花。手艺不分男女。”

父亲愣了愣，点头：“也对。”

中午，母亲做了一桌子菜，还把姐姐林悦一家也叫回来了。林悦已经怀孕五个月，丈夫索拉——那个老实憨厚的柬国汉子，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跟大家打招呼。

一大家子围坐一桌，热闹非凡。林愿成了焦点，被姑姑、姑父轮流抱。

“凡子，”姐姐问，“你现在这么忙，身体吃得消吗？”

“还行。”林凡给玛雅夹菜，“就是会议多，应酬多。我想慢慢减少这些，多花时间在技术上。”

“该减就减。”父亲说，“你是手艺人，不是官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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