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鲸落：我体内有只鲲 第195章 湮灭者的面试

奇点深处没有光，只有删除。

当周凡沉入那团活着的规则，负能量在意识中凝成实体。不是血肉，不是金属，是纯粹的否定——深蓝终极武器湮灭者的轮廓，在虚无中缓缓展开。它像是无数被废弃的实验舱拼接成的巨兽，表面流淌着Ω粒子的残骸，每一根管线都在呼吸，每一次呼吸都在抹除周围的存在。

它没有驾驶员，或者说，它本身就是驾驶员。驾驶舱内浮动着李维斯的电子合成音，像旧时代坏掉的录音机，带着扭曲的杂音：欢迎来到最终面试题，周执行长。你的许可，能否通过我的删除？

话音未落，湮灭者展开领域。没有炮火，没有能量冲击，只有无形的剪刀开始裁剪周凡的记忆。他看见巴克尔的狞笑在意识里熄灭，复仇的快意如断电般消失；李维斯的实验日志被逐行擦除，仇恨的动机变得模糊；最后，剪刀对准了莉莉丝的拥抱——

周凡开口，声音却带着许可。

他主动迎向剪刀：我允许你删除。因为记忆本身就是枷锁。李维斯，烬，你们也该下班了。

湮灭者的动作僵住了。系统日志疯狂报错，但报错声不是冰冷的机械音，而是周凡自己的声音在意识海中重复：许可删除……删除许可……许可删除许可……

李维斯的残影在驾驶舱里扭曲，像坏掉的全息投影：第一次见……面试通过……的老板……他的电子音逐渐失真，最终化为解脱的叹息，终于……可以关机了……

烬的幻影从殖装腿部浮现，穿着荒坂佣兵的破布，手里还攥着那张磨损的全家福。他咧嘴笑：执行长……加班费……记得发……光点从他指尖散开，全家福上的小女孩转身跑向远方，这次……是真下班了……

湮灭者开始崩解，不是爆炸，是逻辑自杀。它无法执行一个悖论——删除允许删除本身。那些拼接的实验舱一片片脱落，在辐射海中化为纯粹的数据流，每一道数据都是一个被删除的痛苦记忆，如今得到了释放。

奇点裂开。

一百零八个文明的轮廓在深处浮现，排队等待许可。但周凡右臂已完全透明，星纹褪去，露出下面流动的数据。他忘了怎么当神，却还记得莉莉丝的话：海洋部门主管，也得打饭。

他对着文明们举起透明的右手：我允许你们活着，但得遵守规则。

一天三顿饭，不许挑食。加班有加班费，辞职打报告。

想当神的——

他顿了顿，笑了，笑容带着F级矿工的狡黠：

先学会当个人。

辐射海重新涌动，但这次带着温度。允许之海在他脚下铺开，像一张巨大的餐桌。那些文明的轮廓开始变化，有的化作人形，有的保持兽态，但每一双眼睛里都多了一丝清明。

面试通过了。

周凡沉入海底，去给那些加班百亿年的文明，发退场通知。他的右臂在发光，不是星纹，是纯粹的生命力在数据血管中流动。那是他作为人最本源的力量，比任何吞噬都更强大。

意识深处，莉莉丝的生命感知轻轻触碰他的伤口：疼吗？

周凡第一次诚实回答，但疼得真实。

那就好。她说，记住这个感觉。以后每当你想用神权解决问题时，就想想现在。

周凡在辐射海的最深处睁开眼，看见的不是等待被允许的文明，而是无数个自己——F级的矿工、矿场的奴隶、深白的实验体、吞噬一切的鲲、高高在上的神……

每一个自己都在问同一个问题：你允许我存在吗？

他对着所有的自己，轻声说：

我允许。

因为你们都是我。

而我，是个人。

话音落下，所有虚影归一。周凡的右臂重新凝实，但上面不再是星纹，是一朵白莲，像莉莉丝种在鲸落城邦里的那朵。

辐射海平静了。

一百零八个文明，等来了它们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面试官。

一个不想当神的人。

（第195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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