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炸裂般的头痛。
像有无数根钢针在太阳穴和后脑勺同时搅动。
莫浪是被这种剧烈的痛苦唤醒的。他呻吟着,极其困难地睁开了眼睛。
强烈的光线刺得他立刻又闭上眼,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适应。
“呃……”他撑着地面想坐起来,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尤其是后脑勺,鼓起一个大包,碰一下就疼得他龇牙咧嘴。他发现自己还躺在天台上,身边倒着那个空酒瓶。
“妈的,居然在天台睡了一夜……”他啐了一口,嘴里又干又苦,难受得要命。
他摸索出手机想看时间,却发现手机屏幕漆黑,按什么键都没反应,像是彻底没电了,又或者是摔坏了。
“倒霉催的……”他低声骂了一句,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阳光已经很烈了,晒得皮肤发烫,看天色起码是上午十点以后了。
他晃了晃依旧昏沉的脑袋,准备下楼回屋洗把脸,再给手机充充电。
然而,刚迈出两步,一种强烈的不对劲的感觉,猛地攫住了他。
太安静了。
死一样的寂静。
星沙市作为一个繁忙的省会城市,即使他住的这个老小区,在这个时间点也早该充满了各种声音——楼下早点摊的叫卖声、邻居装修的电钻声、不远处主干道上永不停歇的车流轰鸣和喇叭声、甚至隔壁小学课间操的广播音乐……
但现在,什么都没有。
一种近乎凝滞的、沉重的寂静笼罩着一切。只有风吹过天台晾衣绳发出的轻微呜咽声,反而更加凸显了这诡异的死寂。
“怎么回事?”莫浪的心跳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宿醉带来的昏沉瞬间被一种莫名的寒意驱散了大半。他踉跄着快步走到天台边缘,扶着锈迹斑斑的栏杆,向下望去——
只一眼,他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了,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
视野所及,是他熟悉的街道、楼房、商铺……但一切又都陌生得可怕!
没有行驶的车辆。一辆都没有。
原本应该车水马龙的街道,此刻像是一条条被抽去了生命的灰色带子。汽车、公交车、电动车,它们没有消失,而是以各种诡异的、停滞的姿态散布在各处:有的撞在了一起,扭曲成了废铁;有的冲上了人行道,撞毁了店铺的橱窗;更多的是毫无规律地停在马路中央,像是司机在某一瞬间集体蒸发,任由这些钢铁造物彻底瘫痪。
许多车辆的车身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说不清是尘土还是什么的灰霾,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锈迹。车窗玻璃大多碎裂,只剩下黑洞洞的框架。
街道上空无一人。没有行人,没有小贩,没有匆忙的上班族。
绿化带里的植物失去了往日的生机,不是枯黄就是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狂野的茂盛,野蛮地生长着,爬满了废弃的车辆和部分建筑外墙。许多商铺的招牌歪斜、脱落,玻璃碎裂,里面黑黢黢的,像是张开的、沉默的嘴。
整个城市,仿佛在一夜之间被按下了暂停键,然后又经历了漫长岁月的无情侵蚀,呈现出一种繁华骤然中断后急速衰败的破败景象。阳光依旧明亮,甚至有些刺眼,但照射在这片死寂的废墟之上,非但不能带来丝毫暖意,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和冰冷。
“这……这是……”莫浪的呼吸变得急促,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疯狂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试图找到一丝熟悉的、活着的迹象。
没有。除了风卷起地上碎纸和灰尘的细微声响,整个世界安静得让人头皮发麻。
宿醉的头痛和不适早已被巨大的震惊和恐惧所取代。他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剧烈的疼痛告诉他,这不是梦!
“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城市低吼,声音嘶哑而颤抖,带着巨大的恐慌和茫然。
是全市大停电?不可能,停电不会让所有车都撞成这样,不会一个人都没有!
是某种……袭击?灾难?
就在他大脑一片混乱,几乎无法思考的时候,一阵隐约的、极其怪异的声音,顺着风,断断续续地飘了过来。
那声音很低沉,很嘶哑,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更像是什么野兽……或者说,某种喉咙被毁坏的东西在咆哮?呜咽?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种令人牙酸的、像是用指甲刮擦粗糙表面的声音。
声音的来源似乎很远,又似乎就在附近的某条街巷里,被坍塌的建筑物或废弃车辆阻挡了。
这声音打破了绝对的死寂,却比死寂更令人毛骨悚然。
莫浪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他下意识地猛地缩回头,蹲下身子,将自己完全隐藏在天台的围墙后面,心脏疯狂地擂动着胸腔,几乎要跳出来。
他背靠着冰冷的水泥墙,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
繁华的星沙市,他生活了好几年的城市,一夜之间,变成了一座看不到活人、充斥着诡异嘶吼的……死城?
酒精、失恋、失业的苦闷,在此刻这巨大到无法理解的剧变面前, 显得如此微不足道,甚至可笑。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活下去。
搞清楚,这他妈到底是怎么了?!
他蜷缩在那里,一动不敢动,耳朵竭力捕捉着风中任何一丝声响,那颗因为酒精和打击而麻木的心,被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求生欲狠狠攥紧。
天外的那道流光,似乎在他体内无声地流转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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