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万籁俱寂。
子时刚过,一道纤细的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灵猫,悄无声息地掠过镇国公府的高墙,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通往西市的巷道中。沈惊鸿一身利落的夜行衣,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依旧清亮锐利的眼眸。
她没有带白芷,也没有动用惊鸿卫的大批人手。今夜之行,吉凶未卜,人多了反而容易打草惊蛇。她只让玄影带着两名最精于潜伏和侦查的影卫,在外围策应。
西市在夜间早已宵禁,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更夫梆子的回响偶尔打破寂静。胡记香料铺位于西市一条相对偏僻的街道尽头,门脸不大,此刻自然是门户紧闭,漆黑一片。
沈惊鸿并未从正门接近,而是绕到后巷,如同壁虎般轻盈地攀上邻家屋顶,居高临下地观察着香料铺的后院。后院不大,堆放着一些杂物,看起来与寻常商铺并无二致。但沈惊鸿敏锐地注意到,后院角落的一处地面,似乎比周围要略微干净一些,像是经常有人走动。
她屏息凝神,仔细感知着周围的动静。除了风声虫鸣,并无其他异常。但她心中那股莫名的警惕感并未消散。那个乞丐传递的消息太过突兀,即便真是幽冥阁的线人所为,也透着蹊跷。
时间一点点过去,接近三更时分。
就在梆子声敲响三更的刹那,后院角落那块略显干净的地面,忽然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声。紧接着,一块看似与周围无异的青石板竟缓缓向一侧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黝黑洞口!
果然有密室!
沈惊鸿眸光一凛,并未立刻行动。她耐心地等待着。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洞口中钻出,警惕地四下张望了一番,随即迅速将石板恢复原状,身形一纵,便翻过院墙,消失在夜色中。
看那身形和速度,绝非普通伙计,倒像是个练家子。
沈惊鸿又等待了片刻,确认再无人出入,周围也无埋伏的气息,这才如同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飘落至后院,来到了那块活动的青石板前。
她指尖凝聚内力,轻轻在石板边缘几个特定位置按了几下。机括声再次响起,石板滑开。一股混合着浓郁香料和一丝若有若无腥气的怪异味道,从洞口扑面而来。
沈惊鸿皱了皱眉,取出一颗清心避毒的丹药含在舌下,又扣了几枚淬毒的银针在掌心,这才矮身钻入了洞口。
洞口下方是一段向下的石阶,仅容一人通行。两侧墙壁潮湿,长满了青苔。向下走了约莫十余级台阶,眼前豁然开朗,是一间不算太大的地下密室。
密室内点着几盏昏黄的油灯,光线晦暗。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靠墙摆放的几个大架子,上面堆满了各种晒干的草药和香料,看起来倒真像是个储存原料的仓库。
然而,沈惊鸿的目光很快就被密室中央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那里摆放着一个半人高的紫铜鼎炉,炉底还有未完全熄灭的炭火余烬,散发着微弱的热量。鼎炉旁边,散落着一些研磨药材的工具,以及几个颜色诡异的瓷罐。
沈惊鸿走近鼎炉,用手指沾了一点炉壁上的残留物,凑到鼻尖轻轻一嗅。除了药材和香料的味道,她还闻到了一种极其细微、却让人极不舒服的腥甜气,与她之前从蔓侧妃那里找到的蛊虫气息有几分相似,但又更加驳杂、暴戾。
她的心沉了下去。这里,果然是在炼制与蛊毒相关的东西!
她迅速检查起那几个瓷罐。其中一个黑色的瓷罐引起了她的注意。罐口用蜜蜡封着,但靠近时,能隐约听到里面传来极其细微的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沈惊鸿没有贸然打开,而是将目光投向架子上的那些药材。她仔细辨认着,果然发现了姜老提到的那几味药——七星海棠、碧磷粉、冰蚕丝!虽然数量不多,但它们的存放位置明显与其他普通香料分开,显得格外小心。
除此之外,她还发现了一些记载着古怪符号和文字的残破羊皮纸,上面的内容她看不太懂,但风格与她之前在幽冥阁秘档中看到的某些前朝记载有些类似。
证据确凿!这里就是苏家和影无踪暗中炼制蛊毒的秘密据点之一!
沈惊鸿不再犹豫,迅速将几份关键的药材样本、一张相对完整的羊皮纸以及那个发出声的黑色瓷罐小心地包裹起来,准备带走。
然而,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的瞬间——
咔哒!咔哒!咔哒!
一连串机括转动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紧接着,她下来的那个洞口,被一块厚重的铁板轰然封死!与此同时,密室四周的墙壁上,突然打开了数个拳头大小的孔洞,一股股浓白色的烟雾带着刺鼻的气味,从孔洞中急速喷涌而出!
陷阱!果然是陷阱!
沈惊鸿心中警铃大作,立刻屏住呼吸,身形疾退,试图寻找其他出口。但这密室显然经过精心设计,除了被封死的来路,四周皆是坚硬的石壁,并无其他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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