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足以冻结灵魂、湮灭存在的“寂灭之瞳”缓缓闭合,最终消散于沸腾的灰色混沌深处,如同噩梦初醒,只留下满目疮痍与深入骨髓的寒意。核心区域那令人窒息的恐怖压迫感虽稍稍减退,却如同潜伏的凶兽,依旧沉重地压在心头,提醒着他们方才距离彻底的消亡是何等接近。
破碎的水晶平台上,劫后余生的寂静弥漫开来,唯有能量紊乱引发的细微空间嗡鸣,以及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能量拟化)。方才那电光火石间、倾尽所有的搏命一击,几乎耗尽了他们这具化身的所有潜力。
音躯被冥躯搀扶着,娇躯依旧在微微颤抖,眉宇间残留着强行吞噬、平衡那“寂灭”之力带来的剧烈痛苦与灵魂层面的震荡。她眉心那枚暗混沌色的竖眼虚影虽已隐去,但一股更加深邃、更加威严,仿佛执掌着部分生杀予夺权柄的冰冷气息,却不受控制地萦绕在她周身,那是初步掌控了极致“终焉”法则后,力量尚未完全内敛的体现。她感觉自己的混沌道胎仿佛被强行撑大了一圈,内部充斥着一种全新的、更加狂暴而强大的平衡力量,需要立刻梳理、沉淀,否则有失控的风险。
而冥躯的状况,则更为糟糕。他单膝跪地,用以支撑身体的右臂都在微微发抖。原本凝实如暗金琉璃的化身,此刻变得无比透明、黯淡,仿佛随时会如烟云般消散。周身那属于魔尊的、睥睨天下的霸道气息几乎感应不到,只剩下一种油尽灯枯般的虚弱。强行燃烧本源魔焰,打破法则创造那一线生机,对他这具化身的根基造成了近乎毁灭性的打击。他甚至能感觉到,与主魂之间的联系都变得微弱而刺痛,仿佛随时会断裂。
“你……怎么样?”音躯强忍着自身的痛苦与不适,反手握住冥躯搀扶她的手臂,混沌灰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焦急与心疼。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体内那几乎枯竭的本源和濒临崩溃的化身结构。
冥躯想扯出一个惯有的、带着傲气的笑容,却发现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变得无比艰难。他抬起头,猩红的眼眸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却依旧努力聚焦在她脸上,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死……不了。”他顿了顿,感受着体内空荡荡的剧痛,补充了一句,带着一丝罕见的无奈与坦诚,“但这具化身……怕是……废了。”
音躯心中一紧。化身若彻底崩毁,虽不至于让主魂湮灭,但剥离出去的那部分本源将遭受重创,连带主魂也会受到不小的反噬,更重要的是,他们将失去在这青澜界自由行动的重要凭依,后续的一切计划都将无从谈起。
“不会的!”音躯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有我在,绝不会让你的化身消散!”
她不再犹豫,也顾不得自身同样需要调理的状态。她强行压下体内翻腾的、尚未完全驯服的新生力量,扶着冥躯让他盘膝坐好。自己则坐在他对面,双手抬起,掌心相对,置于胸前。
“凝神静气,放开所有防御,引导我的力量!”音躯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她闭上双眼,全力催动那枚经历了寂灭洗礼、已然蜕变升华的平衡种子。
这一次,她引导出的不再是攻击或防御性的力量,也不是用于修复封印的法则丝线,而是一种无比纯粹、无比温和、蕴含着最本源生机与平衡意韵的混沌源流。这源流呈现出一种温润如玉的乳白色,其中点缀着丝丝缕缕代表着生机的翠绿与象征着终焉平衡后的暗混沌光点,仿佛天地初开时最原始的生命源泉。
她将这乳白色的混沌源流,如同最温柔的月光,缓缓渡入冥躯那近乎干涸、布满裂痕的化身体内。
当这混沌源流进入冥躯体内的刹那,一种奇妙的共鸣产生了。冥躯那源于夜玄冥本尊的、霸道而充满毁灭秩序的魔魂本源,在这最本源的、包容一切的混沌气息滋养下,非但没有排斥,反而如同久旱的沙漠遇到了甘霖,自发地产生了一种贪婪的吸力!
乳白色的混沌源流所过之处,冥躯化身那黯淡的、几近崩散的魔元结构,如同被注入了最强大的活力,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凝聚、修复!那些因燃烧本源而留下的、如同瓷器冰裂般的伤痕,在混沌源流的浸润下,被缓缓抚平、弥合!更神奇的是,这混沌源流仿佛具备一种“溯源”的特性,它不仅仅是在修复这具化身,更是在透过化身,滋养、稳固那与主魂关联的、受损的本源烙印!
冥躯身躯剧震,口中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带着极致舒泰的闷哼。他感觉自已仿佛从无尽的冰冷与黑暗中,骤然投入了一个温暖、充满生机的海洋,每一个“细胞”都在欢欣雀跃,贪婪地吸收着这救命的能量。他那双黯淡的猩红眼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亮起了一丝微光,虽然依旧虚弱,但那溃散的迹象被彻底遏制住了。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依言放开所有心神防御,全力引导着这股温和而强大的混沌源流,在体内按照魔功路线运转,加速修复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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