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照,檐角铜铃轻响。苏桐放下手中笔,抬手揉了揉腕骨,昨夜写下的条陈已誊清三份,她命人送去工部与太医署各一份,留底一份压在案头。
门外脚步细碎,几名宫女提着布包走来,脸上带着笑意。她们是来自各宫的使婢,有替主子取香袋的,也有专程来问洗衣防霉法子的。一人低声说:“我们主子见我衣领干净,还赏了一钱银子。”旁人听了都笑,有人道:“那你也该教教她们才是。”
话音未落,远处廊下闪过一抹绣鞋,是某位妃嫔身边的近侍。她立在那里片刻,转身快步离去。
午后风暖,御花园凉亭内几位妃嫔围坐饮茶。一人执扇轻摇,忽而笑道:“如今宫里倒奇了,不是去佛堂诵经,也不是赶节令做针线,倒都往西偏院跑。听说昨日连皇后宫里的二等丫头也去了,就为领个草药包。”
另一人抿了一口茶,慢悠悠接口:“苏大人如今管得真宽,连宫女洗澡时辰都定下了。内务省倒成了摆设。”
“可不是?”第三人冷笑,“前日我叫人传话,那丫头竟说‘待洗完澡再来’。你说可笑不可笑?一个奴才,安敢如此。”
众人皆笑,笑声里夹着讥诮。有人低声道:“这般收买人心,莫不是想学古时吕雉,先笼络宫人,再图大位?”
“嘘——”有人作势拦住,“这话可不敢乱说。但她一个侍女出身,如今掌着新政,又插手宫规之外的事,实在不合体统。若陛下知道这些琐事扰了清净,怕也不会高兴。”
当晚,皇帝临幸昭阳宫。妃嫔倚在榻边,轻声说道:“陛下近日操劳,可要保重圣体。只是……有些事,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玄烨宸翻过一页奏折,淡淡应道:“但说无妨。”
“苏大人近来常召宫女集会,教她们缝袋、洗衣、定时沐浴。本是好意,可宫中上下议论纷纷,说她逾矩。更有传言,说她借机培植私党,连各宫奴婢都听她号令,比主子还亲。”
皇帝眉头微蹙:“她是何用意?”
“谁知道呢?”妃嫔垂眸,“或许只是热心过度,可万一被人利用,或是伤了龙体清宁……总归不太妥当。”
玄烨宸搁下朱笔,沉吟片刻,并未接话。
次日清晨,苏桐正在院中查看新一批艾草晾晒情况,忽有贴身宫女匆匆进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苏桐听完,只轻轻点头,回屋坐下,翻开账册继续核对布料配额。
直到午时,她才召来负责发放衣物的老嬷嬷,问道:“最近可有人抱怨要去澡房不便?”
老嬷嬷摇头:“不但没人怨,反倒排着队等名额。昨日还有两个年长的姐姐主动来问,能不能教她们熬煮皂角水。”
“那就好。”苏桐停顿片刻,又问,“可曾听说外头有人说闲话?”
老嬷嬷神色一紧,低声道:“听西六宫那边传出来的话,说您不该插手宫规以外的事,更不该让宫女们成日往这边跑,像是开课授徒一般,坏了尊卑规矩。”
苏桐指尖轻点桌面,没有动怒,反而笑了笑:“她们以为我在争什么?”
“奴婢不懂。”
“她们怕的,从来不是我教人洗澡,而是怕那些原本低头走路的人,忽然挺直了腰。”
她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宫墙。阳光洒在青瓦上,映出层层叠影。片刻后,她取纸铺开,提笔写下三条:
一、此举非为私利,只为减少疫病,保全宫中人力;
二、宫女康健,则服侍周全,陛下起居无忧;
三、若此法可行,将来可推至军营、驿站、官衙,惠及更多百姓。
写罢,她将纸折好,放入袖中。
傍晚时分,一名小太监奉命前来送茶。苏桐留他喝了口热水,随口问:“这几日陛下可提起过我?”
小太监犹豫了一下:“昨儿批折子时,问了一句‘苏桐近来是否常出入各宫’。奴才回说是各宫宫女常去她那儿,她从未主动召见过谁。”
苏桐点头,递过一杯热茶:“辛苦你跑一趟,天冷,喝口暖暖身子。”
小太监退下后,她站在廊下,看着天边最后一缕霞光被暮色吞没。
风起了,吹动檐下帘幕。她握了握袖中的纸笺,转身回屋。
灯芯爆了个花,她剪去焦头,重新蘸墨,在日记簿上记下一行字:
“善行易被曲解,然不可因人言而止步。只要心正,路自通。”
她合上簿子,抬头看向窗外。一轮新月悬于云隙,清光洒落庭院。
此时,远处传来一阵丝竹声,是某位妃嫔在设宴请客。笑声隐约飘来,夹杂着几句清唱。
她不动,也不避,只静静听着。
忽然,门外传来急促脚步。一名宫女喘息着跪下:“大人,东宫李娘娘派人来查问,为何她宫里的三个丫头接连报名轮浴,还私下缝制香袋,是不是您许了什么好处?”
苏桐缓缓站起,整了整衣袖。
“你回去告诉李娘娘,我没有许任何好处。我只是让她们知道,生病不是命苦,是可以避免的事。若她觉得不妥,尽可禁止她的宫人前来。但我这里的大门,不会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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