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并非魑魅魍魉聚集之地,而是坠星古城阴影下,一处游离于明面规则之外的地下交易场所。其入口隐藏在古城地下那如同迷宫般错综复杂的废弃矿道深处,只有熟客引荐或知晓特定暗号之人,方能找到门径。这里是一切灰色与黑色交易的温床,流通的物品大多来历成谜,或是沾血的赃物,或是某些宗门明令禁止的禁忌之物,但偶尔,也会有蒙尘的珍宝或是关乎重大秘密的线索在此显现。
第二日,子时刚过。在齐昊的带领下,陆尘四人改容易貌,换上了寻常散修常见的粗布衣衫,并以秘法收敛了周身大部分气息,如同滴水入海,混入了前往鬼市的人流。通过几道隐蔽的关卡和繁琐的暗号核对,他们终于踏入了这条被岁月和秘密侵蚀的地下矿道。
矿道内部被人为地拓宽加固,两侧是一个个依托岩壁开凿或用厚重、沾染着污渍的布幔勉强隔开的摊位。仅有的一些照明,是悬挂在岩壁上的、散发着昏黄摇曳光芒的劣质灵光灯,光线勉强驱散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却也将摊主和顾客们脸上那或冷漠、或贪婪、或警惕、或鬼祟的神情映照得如同鬼魅。空气中混杂着潮湿的霉味、经年不散的煞气、各种药草矿石的怪异气味,以及一种属于地下交易特有的、令人神经紧绷的压抑感。
四人没有在外围这些零散摊位浪费时间,他们的目标明确——位于鬼市最深处,一个由天然溶洞改造而成的**暗影拍卖场**。据齐昊所言,只有这里,才可能出现真正有价值的好东西,以及……某些不为人知的情报。
缴纳了一笔足以让普通筑基修士倾家荡产的灵石作为保证金后,他们在一位沉默寡言、戴着无脸面具的侍者引导下,进入了拍卖场,在一个靠近边缘、光线尤为昏暗的角落坐下。拍卖场内的参与者显然更加谨慎,几乎人人都戴着能够隔绝神识探查的特制面具或兜帽,彼此间保持着默契的距离,沉默无声,唯有拍卖台上那唯一的一盏强光符灯,冰冷地照射着即将呈现的拍品,仿佛舞台上的聚光灯。
拍卖会已然开始,台上正在展示的是一批从某处上古战场边缘挖掘出的残缺法器,灵光黯淡,锈迹斑斑,竞价者寥寥,气氛有些沉闷。
陆尘的神识如同最细腻的蛛丝,悄然以自身为中心蔓延开来,谨慎地探查着周围。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好几股不容小觑的气息潜藏在黑暗中,至少有三名金丹中期,一名气息晦涩但给人以隐隐压迫感的金丹后期,还有不下十位的金丹初期和更多筑基修士。更让他心生警惕的是,就在他们四人入场落座时,他敏锐地捕捉到,至少有来自三个不同方向的、极其隐晦的神识波动,在他们身上短暂却精准地停留了一瞬。
“我们被盯上了,而且不止一方。”陆尘不动声色,传音告知身旁的赵铁山三人。
赵铁山和苏婉白闻言,身体微不可查地紧绷了一瞬,真元暗自提聚。齐昊则看似随意地晃着手中的号牌,传音回道:“意料之中,本天才这么耀眼,想不引人注意都难。”语气虽依旧轻松,但眼神也凝重了几分。
拍卖会按部就班地进行着,陆续出现了一些品相不错的丹药、罕见的炼器材料,甚至有一门属性偏门、略有残缺的金丹级遁法,引发了几轮激烈的竞价。陆尘也适时出手,以合理的价格拍下了几种炼制三阶“破煞符”和“空间锚点符”所需的偏门辅料,以及一瓶能在关键时刻快速恢复神识消耗的“清神丹”。
终于,当又一件拍品成交后,那位主持拍卖、声音干涩如同砂纸摩擦的老者,清了清嗓子,请上了下一件拍品。两名戴着鬼脸面具的壮汉抬着一个蒙着黑布的托盘,郑重地放在展台上。
“接下来的这件拍品,来历非凡。”老者枯瘦的手指抓住黑布一角,猛地掀开,“此物乃是一位道友,九死一生,从碎星湖深处一处隐秘水底遗迹中带出!”
托盘之上,赫然是一块巴掌大小、形状不规则、通体呈现出深邃海水蓝、表面有着天然形成的、如同水波荡漾般纹路的**奇异玉珏**。
“此玉珏材质特殊,经鉴定,能自发汇聚方圆十丈内的水属性灵气,长期佩戴,对修炼水行功法者颇有裨益。但!”老者话音一顿,吊足了胃口,“更奇特的是,我拍卖场首席鉴宝师以秘法探测发现,其内部核心,似乎封印着一道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但位阶却高得惊人的**古老神念印记**!疑似与某处失落的上古水府传承有关!起拍价,五千下品灵石!”
能汇聚水灵气,对于水修算是件不错的辅助宝物,但真正点燃在场许多人眼中火焰的,是那“上古水府传承”的可能性!对于困于瓶颈的修士而言,一份上古传承的诱惑,足以让人铤而走险。
竞价立刻开始,价格从五千开始,迅速被抬升到了一万灵石。出价者多是身上水灵气息浓郁,或是对探索遗迹感兴趣的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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