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丹带着最后的二十几个男人,牵着部落仅剩的三十多头瘦羊,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到了堡寨之前。
“站住!什么人!”
寨墙上,秦军士卒的厉声喝问如同一道惊雷。
数十张拉满的强弓硬弩,黑洞洞的箭头对准了他们。
哈丹浑身一颤,几乎是滚下马背,双膝跪进冰冷的雪地里,高高举起双手。
他用生硬的汉话,声嘶力竭地大喊:“别……别放箭!我们是来……换东西的!换盐巴!”
刘邦站在墙头上,看得一清二楚。
他咧嘴笑了,随意地挥了挥手。
“让他首领一个人进来。”
寨门“嘎吱”一声,开了一道缝。
哈丹连滚带爬地走了进来。
当他亲眼看到那一座座由麻袋堆成的盐山和粮山时,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陡然射出了狼一样的绿光,喉结不受控制地疯狂滚动。
刘邦没有在寨墙上摆都尉的架子,他亲自走了下来,脸上堆满了笑容,热情得仿佛在迎接一位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哎呀,这位首领,远来是客!快,来人,给首领看座,上热茶!”
哈丹被这突如其来的礼遇弄懵了,手足无措地坐在一张小马扎上,双手捧着一碗滚烫的姜茶,身体却依旧绷得像块石头。
刘邦也不急着谈生意,反而跟他拉起了家常。
“首领是哪个部落的?看你这气色,最近日子不好过吧?”
“唉,这该死的战争,打来打去,苦的还不是咱们这些只想活命的人。”
刘邦一声感同身受的叹息,像一抹暖流,悄然融化了哈丹心中的坚冰。
哈丹喝了热茶,又听了这番体己话,心中的警惕卸下了大半,开始诉说部落的艰难,族人的饥寒。
眼看火候到了,刘邦才话锋一转。
“首领啊,你那三十多头羊,又瘦又小,说实话,换不了多少盐。最多,我给你半袋。”
哈丹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半袋盐,怎么够上百号人过一个冬天?
刘邦看着他那张绝望的脸,忽然神秘地笑了笑,凑近一步,声音压得像耳语。
“不过嘛,咱们一见如故,我拿你当朋友,就不能让你白跑一趟。”
“我给你指条明路,保证你能带着足够过冬的物资,满载而归。”
“什……什么明路?”哈丹的声音都在发颤。
刘邦的手指,不经意地指向东边。
“我听说,盘踞在那边黑风口的‘沙蝎’部落,前两天不是抢了你们一批物资吗?他们人也不多,也就百来号。”
仇恨的火焰,在哈丹眼中轰然燃起。
刘邦继续用魔鬼般的声音蛊惑着。
“沙蝎部落的首领,跟那个已经被我们抓起来的右贤王,关系可不一般呐。”
“他们,是我们大秦的敌人。”
“而朋友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敌人,对不对?”
哈丹的呼吸变得无比粗重,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这样。”刘邦的手重重拍在他的肩膀上,语气充满了无法抗拒的诱惑,“你带人,去把沙蝎部落给我端了。抓到的人,活的,都给我带回来。”
“一个活着的男人,我给你换五袋盐!再加三石粮食!”
“一个女人,换三袋盐!”
“至于那些老弱,十个,换一袋盐!”
刘邦死死盯着哈丹那张因震惊和贪婪而极度扭曲的脸,抛出了最后一根稻草。
“你们缴获的所有牛羊财物,我分文不取,全归你们自己。”
“另外,我再以私人的名义,送你十把锋利的秦刀,五十支铁簇箭!”
这个条件,哈丹根本无法拒绝!
复仇的快感,活命的希望,还有那白花花的盐和金灿灿的粮食,瞬间将他心中最后一丝名为“同族”的枷锁,冲刷得干干净净。
“好!就这么办!”
哈丹猛地站起身,双眼赤红,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公牛。
他甚至没再看那三十多头羊一眼,转身就冲出了堡寨,带着他的族人,如同一阵旋风,消失在了雪原的尽头。
樊哙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他捅了捅刘邦,“大哥,你就这么信他?万一他拿着刀箭跑了咋办?”
刘邦重新叼起一根草根,懒洋洋地靠在墙垛上,看着东方的天际线,笑了。
“他不会跑的。”
“因为我给他的,不仅仅是盐和粮食。”
两天后。
哈丹回来了。
他带着他的部族,押送着一百多个被绳子捆成一串的“俘虏”,出现在了堡寨前。
俘虏中,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孩子。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麻木与死寂。
而哈丹的队伍里,几乎人人带伤,鲜血染红了皮袄,但他们的眼睛,却亮得吓人。
在队伍的最后,还跟着一大群从沙蝎部落缴获来的牛羊。
刘邦亲自出迎,当着所有暗中窥探的眼线面前,大张旗鼓地兑现了他的承诺。
当二十几袋沉甸甸的盐和十几石粮食,被哈丹的人搬上马车时,雪原上,无数双隐藏在暗处的眼睛,全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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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扶苏:老师你教的儒家不对劲啊!请大家收藏:()扶苏:老师你教的儒家不对劲啊!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哈丹带着他的战利品和物资,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他没有看到,在他身后,刘邦的脸上,那个残酷的笑容,冰冷得如同这片草原的寒风。
他知道,他已经成功地,将第一把屠刀,递到了草原人的手里。
而这把屠刀一旦染血,便再无回鞘的可能。
草原上的消息,比风传得还要快。
仅仅五天,刘邦的“易货点”,就成了方圆百里内,所有匈奴部落的“圣地”。
就像他预料的那样,第一笔交易成功之后,所有彷徨和观望的部落,像是被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彻底放下了那点可笑的矜持。
一队又一队衣衫褴褛的匈奴人,赶着一群群神情麻木、如同牲畜般的“货物”,从四面八方涌来。
这些“货物”的来源五花八门。
有的是部落仇杀中抓到的仇敌,有的是部落里失去了男人的孤儿寡母,更多的,则是一些年老体衰,被认为无法熬过这个冬天的老人,和嗷嗷待哺的孩童。
他们被自己的父亲、兄弟、族人用绳子牵着,用鞭子赶着,走向那座带给他们族人希望,却带给他们无尽绝望的木寨。
木寨门口,刘邦让人立起一块巨大的木牌,上面用秦隶,清晰地写着“价目表”。
一个健壮的成年男人:三袋盐,外加一斗粟米。
一个年轻的女人:两到四袋盐,视姿色而定。
一个孩子,或一个老人:五个打包,换一袋盐。
人命,在这里被明码标价。
其价值,甚至还不如一头健壮的牛羊。
刘邦坐在寨子里,跷着二郎腿,一边喝着新烫的马奶酒,一边听着手下文吏的汇报。
“都尉大人,今日一天,咱们收了三百二十七个人,其中壮劳力一百一十个,女人一百五十三个,剩下的都是老弱。换出去盐九百多袋,粮食三百石!”
文吏的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与狂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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