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半个月后。
温言已经可以编丝线。
她缓缓张开右手五指,除了指上的疤痕,可以证明她曾碎裂过指头外,这手竟与过去没半分差别。
“真的恢复了。”
她轻声呢喃,有些不可置信,“哥哥,我真的恢复了。”
周易从身后环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头,低声道:“坚强的姑娘,熬过来了。”
温言有点哽咽:“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夫妻间说这个做什么,你也曾守着昏迷不醒的我,为我生下可心,夫妻一体,为对方做什么都应该。”
是啊!
夫妻一体。
周易亲亲她的脸颊,“去道个别吧!
我们这就下山。”
道别。
和顾北辰。
温言心里酸得发涩。
这半个月来,顾北辰始终和她保持距离,从未单独相处过。
他在避嫌。
怕影响她和哥哥的关系。
但她几乎每天都能吃到他做的菜。
恋爱那五年是她洗手羹汤,后来他为胡玫学会了做饭,如今他费尽心思在弄她喜欢吃的东西。
他不说。
但她知道。
哥哥也知道。
她没有犹豫,去找顾北辰,他们之间是有话要说明白的。
穿过几重院落,温言在后山药圃找到了顾北辰。
他在山上其实挺清苦的,难有闲下来时,此时本该晾晒草药的他,在发呆。
韶光四月,望城山明媚的阳光洒在他身上,藏青色道袍被山风吹得微微鼓动。
他比半个月前更加清瘦,侧脸轮廓如刀削般锋利,唯有那双眼睛显得温润如玉。
曾经风光无限的顾家公子,好似一下子长了年岁,成熟了,内敛了。
他似乎没想到温言会来。
局促到有些不安。
半晌才唤了她一声言言。
“我的手好了。”
温言摸了摸额头上的疤,“哥哥说罕城来了个很有名的整形医生,可以去掉这个疤。”
顾北辰先是看着她的右手,然后目光又缓缓移动到她脸上,看着她额头的疤,逐渐红了眼。
他张了张嘴。
想说什么喉头却哽住了说不出。
温言下意识用右手握住左手手腕,“这次还要谢谢你......”
“我、受不起。”
顾北辰摇摇头,“你的手恢复,我也能心安些。”
空气陷入沉默。
两个曾经亲密无间的恋人,再经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后,竟然只剩尴尬。
顾北辰顿了顿,下意识缓缓握住拳头,终于忍不住问道:“今天下山?”
“对,这就要回去了。”
温言想冲他笑笑,可做不到,人心一旦生出隔阂就无法如初。
她抿抿唇,还是很不自在地说出一句:“我......我过来跟你道个别。”
道别。
从此他在这望城山上修道法,侍弄草药。
她在京城做她的周太太,有爱她的丈夫,有可爱的女儿,圆满幸福,挺好的。
他轻轻阖了下眼,胸口那股剧烈的疼无处发泄,像是一块骨头,卡在他的喉咙里。
腥而痛。
他忍不住闷声咳嗽起来。
温言下意识上前半步,却又停下来,“你咳嗽几天了,吃点药吧!”
顾北辰眼睛骤然发热。
言言开始关心他了。
她总是这样。
温柔和气。
就算他做了那样十恶不赦的事,她也只是不理会他,从没有恶语伤人,没有伤害过他。
现在还关心他有没有生病。
他怎么能放下啊!
顾北辰深吸口气,问出一直折磨着自己的那句话:“还恨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