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沙戮天 第161章 归途迢迢暗流涌 雀儿得赠暖心扉

接应大军与凌云霄所率的镇北军残部汇合后，并未在风吼原过多停留。主将高怀德深知，虽击退了马贼，但此处距离北疆依然不远，仍是险地。他下令全军即刻启程，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帝都。

从雍州边界返回帝都天元城，官道路程约四百里。若在平日，精锐骑兵轻装疾驰，三四日便可抵达。但如今队伍中伤员众多，又押运着至关重要的贡品车辆，速度大打折扣。高怀德与凌云霄商议后，定下每日行进六十里的目标，预计需七日至八天方能回到帝都。时值寒冬，风雪阻路，实际行程可能还会更长。

正如凌峰所料，归途并非一帆风顺。北莽正规军虽不敢再深入帝国腹地，但其驱使或利诱的一些境内黑恶势力、亡命之徒，却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依旧在不远处窥伺，企图在这支疲惫的队伍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离开风吼原的第三日下午，大军行至一处名为“落鹰峡”的险要地段。两侧山势陡峭，官道从狭窄的谷底穿过，地形极为不利。

凌峰作为斥候，与刘铭等人先行入峡探查。他的精神力敏锐地捕捉到两侧山崖之上，隐藏着数十道带着贪婪与杀意的气息。

“有埋伏！”凌峰立刻示警，打出戒备的手势。

几乎在同时，两侧山崖上响起一片梆子声！紧接着，箭矢如同飞蝗般倾泻而下！更有许多滚木礌石被推落，轰隆隆地砸向谷底队伍！

“举盾！防御！”高怀德临危不乱，声如洪钟下令。

训练有素的烈风军迅速举起盾牌，结阵防御，将镇北军伤员和贡品车辆护在中央。箭矢叮叮当当地射在盾牌上，滚木礌石则被军阵中好手挥动兵器格挡挑开，虽然造成了一些混乱，但并未形成致命打击。

“藏头露尾的鼠辈！给我滚出来！”烈风军副将高怀德怒喝一声，身形拔地而起，如同一只巨鹰般扑向左侧山崖！四品中境的磅礴罡气爆发，一掌拍出，掌风如同怒涛，直接将崖壁上几名躲闪不及的伏击者连人带弓箭震飞出去，惨叫着跌落山崖！

与此同时，凌云霄也是冷哼一声，镔铁长枪一抖，化作一道乌光，冲向右侧山崖！他的枪法没有高怀德那般刚猛无俦，却带着一股铁血煞气与引动军阵的奇异波动，枪影过处，伏击者如同割麦子般倒下！

凌峰亦未迟疑，《破军七踏·踏岳》爆发，身形如电，直接沿着陡峭的崖壁向上冲去！手中“破浪·寒髓”如同毒龙出洞，精准地点杀那些试图用弩箭瞄准下方队伍的弓箭手。他的加入，如同尖刀般撕开了伏击者一角的防御。

埋伏者显然没料到这支队伍反应如此迅速，高端战力如此强悍。眼见高怀德与凌云霄两大高手亲自出手扫荡，顿时士气崩溃，发一声喊，丢下几十具尸体，狼狈不堪地向山林深处逃窜。

战斗很快结束。清点下来，伏击者约百余人，看其衣着兵器杂乱，像是啸聚山林的山匪，但其中几人使用的却是制式的北莽弯刀，显然背后有北莽的影子。

“是‘黑煞门’的人！”刘铭检查了几具尸体，认出了其中几人身上的刺青，语气凝重，“这是活跃在雍州与中州交界地带的一个黑道帮派，门主‘黑心叟’有六品巅峰修为，平日里打家劫舍，无恶不作，没想到竟敢袭击官军，还跟北莽勾搭上了！”

高怀德面色阴沉：“哼，跳梁小丑，为虎作伥！待此番事了，本将军定要禀明朝廷，发兵剿了这窝祸害！”他下令队伍快速通过落鹰峡，并加派了斥候，警惕后续可能的袭击。

经此一遭，队伍行进更加谨慎。然而，并非所有被北莽利益蛊惑的势力都如“黑煞门”般利令智昏。

在距离帝都尚有二百里的一处荒野驿站休整时，凌峰的精神力捕捉到驿站外围的树林中，有数道隐晦的气息在远远窥探，但并未靠近，似乎在评估着这支队伍的实力。

刘铭凭借其丰富的经验，低声道：“看那窥探的手法，像是‘血狼帮’的人。这帮家伙也是北莽圈养的狗，但比‘黑煞门’更狡猾，擅长追踪和下毒，没有十足把握不会轻易动手。看来，他们是觉得咱们这块骨头太硬，不好啃，选择观望了。”

凌峰闻言，心中冷笑。果然，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些魑魅魍魉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帝国镇东将军的直系精锐，加上镇北军少将军的亲卫，这份力量，足以让大多数宵小之徒望而却步。

归途就在这般时而紧张、时而平稳的气氛中继续。凌峰与凌云霄之间，依旧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两人偶尔会交流一些武道心得或军阵见解，凌云霄对凌峰那手蕴含震荡之力的枪法和奇异步法颇为赞赏，凌峰则对凌云霄那能引动军阵共鸣的血脉之力感到好奇，但双方都默契地不再触及身世话题。那种血脉相连的感应，如同无声的丝线，将两人隐隐联系在一起，却又隔着一层薄纱。

与此同时，帝都，永宁坊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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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瀚沙戮天请大家收藏：()瀚沙戮天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小雀儿刚刚结束上午的飞针练习，正在厨房准备简单的午饭。院中那些作为靶子的木柴和树根，早已被她用“玄铁寒星针”打得千疮百孔，碎裂的木柴堆了小小一堆，正好用作燃料。

就在她淘米下锅之时，院门外再次传来了叩门声。

小雀儿心中一紧，立刻警惕起来。自从上次在西市小巷遇险后，她对任何陌生来访都格外小心。她悄悄走到门后，透过门缝向外望去。

只见门外站着两名男子。为首一人，面白无须，穿着半新不旧的深蓝色棉袍，外面罩着一件略显臃肿的灰色坎肩，看起来像是大户人家的低级管事，脸上带着和气的笑容。他身后跟着一名年轻仆役，推着一辆独轮车，车上堆满了东西，用厚厚的毡布盖着。

“请问，凌峰凌大人府上是在这里吗？”那管事模样的男子扬声问道，语气颇为客气。

小雀儿没有立刻开门，隔着门板问道：“你们是谁？找我哥哥有什么事？”

那管事闻言，笑容更盛，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隔着门缝示意了一下：“小姑娘莫怕，咱家是宫里少府寺的执事，姓王。奉上头命令，给凌大人送些过年的用度来。陛下虽在闭关，但惦记着有功之臣，特旨赏赐了些东西。”

小雀儿仔细看了看那令牌，确实是宫廷制式，与她之前见过的内侍令牌有些相似，但略有不同。她想起之前也有宫廷的人送来用度，心中戒备稍减，但还是谨慎地只打开了一条门缝。

王执事也不介意，笑着将一份盖有少府寺印信的文书递了进来：“这是清单，小姑娘可以核对一下。”

小雀儿接过文书，打开一看，上面罗列着赏赐的物品：上等宫绢四匹（颜色各异）、贡棉二十斤、御制“福”字金锞子十枚、银元宝五十两、各色宫廷糕点四盒、风干腊味若干、以及一些时新的干果蜜饯。

清单清晰，印信齐全。小雀儿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连忙打开院门：“王执事，快请进。刚才失礼了。”

“无妨，无妨，小姑娘谨慎些是应该的。”王执事笑呵呵地走了进来，示意仆役将独轮车推进院子。

看着仆役将车上的东西一件件搬下来，那光鲜亮丽的绸缎、黄澄澄的金锞子、白花花的银元宝，还有那些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糕点吃食，小雀儿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她从未见过如此多的财物和精美的物品。

“这……这太多了……”小雀儿喃喃道。

王执事将东西清点完毕，和蔼地说道：“凌大人为国效力，陛下心中有数。这些都是凌大人应得的。眼看年关将至，帝都虽大，但凌大人初来乍到，想必诸多不便，这些用度，正好应应急。”他顿了顿，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非金非木、触手温润的黑色令牌，令牌正面刻着一个古朴的“讯”字，背面则是一些复杂的云纹。

“另外，这是陛下特赐的‘听风令’。”王执事将令牌递给小雀儿，解释道，“凭此令，可在天元城内的‘天鉴卫’、‘听风阁’、‘地藏卫’三处官方设立的场所，查询一些非绝密的情报信息，或者发布、接取一些非官方的任务，亦能进行一些特定资源的兑换。当然，查询情报、兑换资源都需要消耗令牌内预存的‘功勋点’或支付相应金银。此令与凌大人的军功并非一体，初始附赠一百点功勋，后续需自行补充。”

小雀儿懵懂地接过这枚沉甸甸的令牌，感觉责任重大。

王执事看了看这虽然整洁却略显简陋的小院，又看了看小雀儿身上那件明显是旧衣改小、还有些不合身的棉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温声道：“年关将近，市面上鱼龙混杂，有些不长眼的东西可能会趁机作乱。小姑娘你一个人在家，务必锁好门户，轻易莫要搭理陌生人。若遇到实在难处，可凭此令去这三处地方求助，或者……去隔壁坊市的‘永昌当铺’找一个姓李的朝奉，就说是我王某让你去的，他或能帮衬一二。”

小雀儿听到“有些不长眼的东西可能会趁机作乱”，立刻想起了前几日在西市小巷的遭遇，心有余悸，忍不住小声说道：“谢谢王执事关心……前几日，我……我确实遇到几个坏人想抢东西……”

王执事闻言，脸色顿时一沉，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哦？竟有此事？在何处？可知对方来历？”

小雀儿便将那日在小巷被几名地痞拦截、自己用旧银针惊退对方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王执事听完，冷哼一声：“果然是些不开眼的腌臜货色！小姑娘放心，此事咱家记下了。年关将至，总有些牛鬼蛇神跳出来找死！你放心，不会再有下次了！帝都自有法度，容不得这些渣滓放肆！”他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小雀儿看着他严肃的表情，心中莫名地安定了许多，连忙道谢。

王执事脸色缓和下来，又勉励了小雀儿几句，让她转告凌峰，安心为朝廷办事，陛下不会亏待功臣云云，便带着仆役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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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瀚沙戮天请大家收藏：()瀚沙戮天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送走王执事，小雀儿关好院门，看着堆满堂屋的赏赐物品，尤其是那几匹光滑柔软的宫绢和雪白的贡棉，又摸了摸怀中那枚冰凉的“听风令”，心中充满了不真实感。陛下……竟然赏赐了这么多东西！还有这枚神奇的令牌！

她拿起一匹藕荷色的宫绢，在自己身上比了比，布料触手生凉顺滑，是她从未穿过的好料子。她又看了看自己正在缝制的廉价粗布的棉衣，小脸上不由得一红。

“有了这些好布和棉花，就可以给凌峰哥做一件真正暖和好看的新衣服了！”小雀儿开心地想道，立刻将之前那件未完成的棉衣收起，开始兴致勃勃地规划着如何用这些新得的料子，为凌峰缝制新衣。

她将金锞子和银元宝小心地收进储物袋深处，这些是哥哥的，不能乱动。那些糕点吃食，她也只取了一小部分尝鲜，大部分都仔细收好，等着凌峰回来一起吃。

随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那枚“听风令”上。天鉴卫、听风阁、地藏卫……哥哥回来后，看到这个一定会很高兴吧？这枚令牌，或许能帮哥哥打听到很多有用的消息。

想到凌峰，小雀儿脸上的笑容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思念与担忧。北疆那么冷，那么危险，哥哥现在到哪里了？有没有受伤？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她走到院中，面向北方，将“听风令”紧紧握在手心，再次默默祈祷。

时间一天天过去，接应大军距离帝都越来越近。在击退了“黑煞门”的伏击、并震慑了其他观望的势力后，后续的路程变得平静了许多。队伍日夜兼程，终于在离开风吼原后的第八天傍晚，遥遥望见了天元城那如同巨龙脊背般巍峨的城墙轮廓。

望着那在夕阳余晖下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巨城，所有将士，无论是烈风军、镇北军残部，还是那些征调来的各方好手，都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漫长的征途，终于看到了终点。

凌峰骑在马上，望着越来越近的帝都，心情却比其他人都要复杂。身世的谜团、凌云霄那探究的目光、帝都错综复杂的局势、以及怀中的《流星逐月针法》……所有的一切，都让他对踏入这座巨城之后的生活，充满了未知的期待与警惕。

他看了一眼身旁不远处的凌云霄，发现他也正望着帝都的方向，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终于……回来了。”凌峰在心中默念。

然而，他并不知道，在他离开的这段日子里，帝都的小院中，小雀儿不仅凭借自己的勇气和新得的飞针击退了危险，还收到了一份来自宫廷的、足以改变他们生活境遇的丰厚赏赐与那枚神秘的“听风令”。

命运的轨迹，正在将这对他相依为命的兄妹，推向一个更加广阔的，同时也更加波澜壮阔的舞台。

大军缓缓向着朝阳门行进，沉重的车轮碾过积雪初融的官道，发出吱呀的声响，如同一声声叹息，又似一步步踏入新的漩涡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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