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沙戮天 第21章 元石、暗谋与说书人的惊堂木

风蚀石林，如同被巨神用战斧劈砍过的大地，怪石嶙峋，千疮百孔。夜色如墨，只有呜咽的风声在石笋间穿梭。

凌锋和小雀儿如同融入阴影的沙狐，悄无声息地潜行。凌锋的控沙感知如同无形的触手，覆盖着方圆三丈，避开松动的碎石和可能存在的陷阱。小雀儿则利用《踏沙无痕》的残篇，脚步轻盈得仿佛没有重量，软剑缠在腰间，指间扣着淬毒的钢针。

目标：东南角，第三根“驼峰石”。

距离目标还有百步，凌锋猛地停下，一把拉住小雀儿，伏低身体。

“有人…不止四个。”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凝重，“七个。三个在驼峰石下篝火旁，两个在左侧‘鹰嘴岩’上放哨，还有两个…在右侧那片塌陷区的阴影里，气息很稳，是高手。”

小雀儿瞳孔微缩。听风楼的情报有误，或者…对方加强了力量！

“篝火旁三个，两个蓝袍，一个沙盗打扮，像是头目。鹰嘴岩上两个也是沙盗，警惕性一般。塌陷区那两个…”凌锋闭目凝神，将感知延伸过去，片刻后，脸色微变，“气息…很冷，带着戈壁的腥气，但不是沙盗的粗野…像…潜伏的毒蛇！是北边来的好手！”

北莽刺客！秦姨的担忧成了现实！地藏卫果然和北莽勾连在了一起！

“他们在谈什么？”小雀儿用几乎听不见的气声问。

距离太远，风声太大，凌锋也无法听清具体内容。他只能捕捉到一些零星的片段和情绪的波动。

篝火旁，一个蓝袍人（地字柒拾玖）语气焦躁：“…碎片感应…就在这片区域…范围太大…沙暴扰乱了一切…”

沙盗头目灌了口酒，不耐烦：“…老子的人天天在这鸟地方转悠…毛都没找到！你们地藏卫不是能耐大吗？自己找去！”

另一个蓝袍（地字捌拾叁）声音阴冷：“…闭嘴！…感应不会错…核心…或者大块的碎片…肯定被埋住了…或者…被人带走了！”

“哼！带走了？”沙盗头目嗤笑，“那场沙陷加沙暴，骆驼队都死绝了！谁能带出来？除非是鬼！”

塌陷区阴影里，一个冰冷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般响起，用的是生硬的官话，带着浓重的北莽口音：“…感应…指向…镇子方向…模糊…但存在…” 这话一出，篝火旁的地藏卫和沙盗头目瞬间安静下来，气氛变得凝重。

凌锋和小雀儿心头巨震！指向镇子方向？难道…沙魂珠核心的感应还没完全消散？还是说…他们通过某种手段，锁定了星辰沙碎片的气息？

“撤！”凌锋当机立断。对方有七人，其中至少两个是北莽精锐刺客，硬拼是找死。侦查的目的已达到——确认地藏卫与北莽勾结，目标明确是寻找沙魂珠相关物品，并且怀疑东西可能被带出或被深埋，甚至可能锁定了大致方向！

两人如同来时一般，借着嶙峋怪石的掩护，悄然后退。凌锋的控沙能力在此刻发挥了关键作用，不仅掩盖了自身气息，更在退路上悄然抹去了细微的足迹，并利用沙粒的流动制造出自然的风蚀痕迹，掩盖了移动的迹象。

就在他们即将退出石林核心区时，鹰嘴岩上一个放哨的沙盗似乎无意间朝他们之前潜伏的方向瞥了一眼。几乎是同时，塌陷区阴影里，一道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箭矢，瞬间锁定了凌锋和小雀儿刚刚停留过的那片阴影！那目光并非看到，而是如同最敏锐的野兽，嗅到了空气中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属于石林的“人气”！

“有人！”一声尖锐的北莽语厉啸划破夜空！

“追！”地字捌拾叁的阴冷声音带着杀意。

凌锋和小雀儿头皮发麻，再无顾忌，将身法催动到极致，朝着黑石镇方向亡命飞掠！身后，数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石林中扑出，速度极快，尤其是那两个北莽刺客，身形在夜色中几乎拉出残影！

一场凶险的戈壁追逐，在星月黯淡的夜幕下骤然展开！

碎石堡，将军府密室。

烛火摇曳，映照着韩当铁青的脸。一份来自黑石镇秘密渠道的加急情报摊在桌上。

“……地藏蓝袍（疑为地字柒拾玖、捌拾叁）与‘秃鹫’沙盗头目巴图、及两名疑似北莽‘沙狐’密探，于风蚀石林频繁接头…目标指向古墓崩塌区域，搜寻未知物品…疑与地藏卫在古墓中行动失败有关…沙狐出现，证实北莽已介入…”

“废物！”韩当一拳砸在厚重的黑铁木桌案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拳印，“内鬼还没揪出来！地藏的耗子又在眼皮底下勾结北莽的狼崽子！他们到底在找什么？！”

副将低声道：“将军，古墓崩塌，动静太大。地藏卫损失惨重是肯定的。地字卫队编制不过百人，此次至少折损十余名精锐（包括被凌锋小雀儿阴死的），外加一名地煞将（地字叁拾七）！元气大伤！他们如此急切地与北莽勾结，甚至动用‘沙狐’，所图之物必然惊天动地！极有可能是他们破阵后未能得手的核心遗宝！若此物落入北莽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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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瀚沙戮天请大家收藏：()瀚沙戮天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后果不堪设想！韩当自然明白。地藏卫好歹是王朝内部的毒瘤，虽有野心，根基尚在王朝框架内。北莽，那是真正的生死大敌！

“他们为何勾结？”韩当眼中寒光闪烁，“地藏卫想借北莽之力在混乱中攫取遗宝，弥补损失，甚至更进一步？北莽则想趁火打劫，削弱王朝西陲，最好能拿到遗宝，增加南侵的筹码！各取所需，狼狈为奸！”

“传令！”韩当杀气凛然，“‘影牙’（陷阵营秘密培养的斥候精锐）全部撒出去！盯死黑石镇所有可疑人员！尤其是地藏卫和沙盗的据点！一旦发现北莽‘沙狐’踪迹…不惜代价，格杀！同时，密查堡内！内鬼不除，寝食难安！”

铁匠铺后院，炉火熊熊。

凌锋和小雀儿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被汗水浸透，脸色发白，大口喘着粗气。他们险之又险地摆脱了追兵，利用对戈壁地形的熟悉和凌锋控沙制造的短暂沙幕干扰，才得以逃回黑石镇。

听完惊心动魄的叙述，秦姨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沙狐…北莽金帐汗庭直属的‘苍狼卫’里最擅长追踪暗杀的毒牙！他们竟然真的渗透进来了！”她来回踱步，沉重的脚步显示着内心的焦躁，“地藏卫果然和北莽勾搭上了！目标就是你们身上的东西！感应…指向镇子方向…麻烦了！”

她猛地站定，目光如电扫过凌锋和小雀儿：“那些从古墓带出来的功法，尤其是霜华剑派和铁枪门的，绝对不能拿去黑市！地藏卫的眼线肯定盯着那里！听风楼…可以兑换，但他们会压价压到你吐血，而且人多眼杂，难保不被有心人注意到你们出手的功法路数。”

秦姨沉吟片刻：“听风楼本身也收功法秘籍，兑换他们库里的材料、丹药、甚至…情报！这是相对安全的渠道，虽然会被盘剥。把霜华剑派的《寒梅剑阵初解》和铁枪门那本自残式的《破军锻骨篇》心得笔记拿去！剑阵对我们用处不大，那锻骨心得更是垃圾，留着还可能误导你。换些实用的！”

“换什么？”凌锋问道。

“火纹钢精粹！”秦姨斩钉截铁，“你那杆枪，枪头主体是火纹钢，但纯度还不够！需要更高纯度的精粹融入，才能完全发挥其锋锐破甲的特性！听风楼应该有存货，就是死贵！另外，换一瓶固元丹！你锻骨消耗太大，碧玉丹和虎骨草效果在减弱，需要更温和但持久的丹药固本培元！剩下的，看看能不能换点打造软剑护手和暗器囊的星纹铜！”

秦姨的决断清晰而务实。舍弃用不上的功法，换取提升核心战力的关键材料！

翌日，凌锋独自一人再次踏入听风楼。他刻意收敛了锻骨后自然散发的沉凝气息，显得更加不起眼。

将《寒梅剑阵初解》和那本记录着铁枪门弟子疯狂锻骨心得的兽皮笔记推到独眼老者面前。

“兑换材料。”

独眼老者漫不经心地翻开看了看，浑浊的独眼微微眯起：“霜华剑派的基础玩意儿…还有铁枪门野路子的心得？有点意思…可惜，都是大路货。”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报出一个低得令人发指的价格。

凌锋面无表情，早有预料：“我要火纹钢精粹三两，固元丹一瓶，星纹铜半斤。”

“嗬！口气不小！”独眼老者嗤笑，“这点破烂，换其中一样都勉强！”

一番唇枪舌剑的拉锯。凌锋咬死底线，寸步不让。最终，独眼老者似乎觉得榨不出更多油水，又或者对那本铁枪门弟子近乎自毁的锻骨笔记产生了点“研究”兴趣，勉强同意了兑换：

火纹钢精粹：二两（不足三两）。

固元丹：一瓶（十粒）。

星纹铜：无，折算成等价的二十枚下品元石。

虽然被盘剥得厉害，但核心目标基本达成。凌锋拿着东西，迅速消失在街道尽头。他没有注意到，听风楼二楼的某个窗户后，一道饶有兴致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直到他拐入小巷。

“沙蝎…九品巅峰，气息沉凝，根基异常扎实…出手霜华和铁枪的功法…有点意思。”一个穿着锦缎长衫、摇着折扇的年轻人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他是听风楼黑石镇分舵真正的负责人——风十三少。

铁匠铺里，秦姨拿到火纹钢精粹和固元丹，满意地点点头。“够用了。那点元石收好，以后用得着。”

淬炼枪头的炉火再次升腾，温度高得扭曲了空气。秦姨全神贯注，将珍贵的火纹钢精粹一点点融入那已经初具雏形的暗红色枪头之中。每一次捶打，都带着奇异的韵律，火星四溅，仿佛在赋予这柄凶器灵魂。

凌锋吞下一粒固元丹，温润的药力在《瀚海呼吸法》的引导下缓缓化开，滋养着被反复锻打的骨骼，带来丝丝清凉舒适感，缓解了持续不断的酸麻胀痛。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锻骨境，距离初期圆满，只差最后临门一脚！

小雀儿则在秦姨的指导下，用那二十枚元石换来的柔韧沙蜥王颈皮和星纹铜片（秦姨用其他材料换的），开始缝制贴身的软剑剑鞘和暗器囊。她的手指灵巧地穿梭，眼神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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