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藤堡的清晨,药味混合着焦土气息,弥漫不散。藤影厅的森冷仿佛还在指尖残留,黄月凝站在百草园边缘,看着工匠们清理断竹碎石,眼神凝重如铁。
“黄执事。” 陈掌柜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堡内账目已清点完毕,听风阁账上划出的四百枚风语铜钱,岳教头、唐先生及各人的份额均已发放完毕。只是…库房储备药材,尤其金疮药和续骨膏,消耗甚巨。”
黄月凝没有回头,目光落在远处药炉方向升起的袅袅青烟:“知道了。备车,随我去锦官城听风阁。另,取我信物,用‘地乞’的紧急联络渠道,传信给‘老藤根’,就说——‘藤老根摇,风紧速归’。”
“是!” 陈掌柜心中一凛。“老藤根”是当年跟随黄月凝父亲黄渊出生入死,后因伤隐退,自行在江湖底层建立庞大情报网的核心元老之一,代号取自孤藤堡根基之意。黄月凝此刻动用最高级别的暗语召唤,显然预感到了极大的风暴。他不敢怠慢,立刻转身去办。
锦官城东,幽竹别院。
此地清幽雅致,本是某位致仕官员的别业,此刻却被一股无形的阴冷气息笼罩。最深处的暖阁内,炭火烧得正旺,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与衰败药味。
萧破云斜倚在软榻上,脸色蜡金,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胸腔,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他强行燃烧“鹰击长空”血脉的后遗症猛烈反噬,经脉如同被烈火灼烧后又浇上寒冰,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般剧痛。曾经锐利如鹰的眼眸此刻黯淡无光,布满了血丝。柳无痕的情况更糟,他裹着厚厚的裘毯蜷缩在另一张榻上,右臂软塌塌地垂着,露出的手腕呈现一种诡异的青灰色,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半边身体麻木僵硬,仅存的左手也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面具下露出的下颌线条紧绷,冷汗不断滑落。莫老那蕴含枯寂剑意的一击,不仅摧毁了他的右臂经脉,更留下了一种持续侵蚀生机的诡异力量。
两人沉默着,只有炭火偶尔爆裂的噼啪声和粗重的喘息。任务完成了——确认了莫老并未突破至三品陆地神仙之境,依旧停留在四品凝罡,虽然底蕴深不可测。但这代价,几乎让他们废掉。至少最近这几年不太适合与别人动手了!
暖阁的门被无声推开,带进一丝微凉的空气。
柴玉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依旧是一身月白锦袍,温润如玉。他身后跟着如同影子的影鳞。柴玉麟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暖阁内两位气息奄奄的天罡星,脸上没有惊讶,只有一种恰到好处的、带着距离感的恭敬。
他缓步走入,影鳞则留在门外,如同门神。
“天捷星萧前辈,天巧星柳前辈。” 柴玉麟在距离软榻五步处站定,拱手行礼,姿态无可挑剔,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清晰,“晚辈地煞,地魁星柴玉麟,叨扰二位前辈静养了。”
萧破云勉强抬起眼皮,浑浊的目光锐利了一瞬,随即又被剧痛淹没,嘶哑道:“地魁星…咳咳…消息倒是灵通…找到这里来了…” 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气。
柳无痕则只是微微侧头,面具下的眼睛死死盯着柴玉麟,充满了警惕和虚弱下的凶戾。
柴玉麟仿佛没看到两人的戒备与狼狈,从容地从怀中取出一个被特制黑绸包裹的物件,轻轻放在两人榻前的矮几上。他解开黑绸,露出下面那布满暗红纹路、核心深红晶石微微脉动的血符阵盘。
“二位前辈昨夜辛苦,所为之事,玉麟不敢妄加揣测,更不敢过问是奉哪位大人之命。” 柴玉麟的声音平稳,将“哪位大人”几个字咬得略重,既表明自己知道他们背后有人,又划清界限,绝不窥探核心机密,“此物‘血符’,乃是二位前辈行动可能关联的关键证物,遗落在外,终是隐患。晚辈不才,已设法将其取回。” 他轻轻将阵盘向前推了半寸。
萧破云和柳无痕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血符阵上,眼神复杂。这确实是他们的目标之一,也是可能暴露任务来源的线索。没想到竟被这个地煞星后辈悄无声息地弄了回来。
“咳咳…地魁星…好手段…” 萧破云咳着,声音带着一丝审视,“仅仅…是为了…物归原主?”
“前辈言重了。” 柴玉麟微微一笑,笑容依旧温煦,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同属一卫,守望相助,分内之事。崔五那条线上可能牵扯到二位前辈、并指向我地藏卫的尾巴,晚辈也顺手清理干净了,包括那个藏在锦官城天工阁的‘墨手’吴庸,已彻底闭嘴。锦官城这边,暂时不会再有人能打扰二位前辈静养。” 他轻描淡写地说着灭口之事,仿佛只是掸去了衣服上的灰尘。
柳无痕面具下的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嘶声道:“…包括…孤藤堡?”
柴玉麟笑容不变:“黄执事是明白人,收下了‘诚意’,短时间内,孤藤堡的矛头不会指向二位前辈藏身之处。” 他没有承诺更多,只是陈述一个交易后的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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