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蛊 第1078章 《脉生万物：车轴里的水脉》

村南老水车的木架歪成了斜角，三截龙骨断在泥水里，车叶板结着青褐色的苔垢。守车的周爷爷用竹篙撑着车轴，锈迹顺着木纹渗成褐色的溪流："入秋山洪冲歪了车基，龙骨榫头全松了，上个月硬砖把车叶板崩裂了三块。"车槽里积着半尺深的淤沙，断裂的龙骨像折了的肋骨，"老话说'水车三损：龙骨折、轴失润、水脉阻'，现在车轴转起来咯吱响，水斗舀不上半瓢水，这水脉算是断了。"

苏晴把检测仪贴在车轴根部，屏幕绿线碎成星点，卡在20%："水脉全被淤沙锁在车槽里了。你看这八卦轮的齿纹，错位得像乱码的算盘——主轮偏了两寸，副轮卡着石渣，就像人关节生了锈；引水渠的'分水口'被冲歪，脉水流得七扭八歪。"她拨开车叶板间的水草，露出块刻着水纹的旧木牌："这是'分水符'，明代水车都靠它引脉水，可惜被淤泥糊住了。"

阿铠扛着工具箱和桐油桶过来，筐里装着新伐的苦楝木和石墨块："周爷爷说修车得'三接三嵌'。"他先拆了断裂的龙骨，榫头断裂处飘着霉粉，"得用三年生苦楝木做新龙骨，木纹顺直才禁得住水冲。"周爷爷端来个陶瓮，里面是熬好的麻丝灰浆："拌上桐油嵌缝，比铁箍还牢，我爹当年修龙骨就靠这方子。"阿铠按"一寸三榫"的规矩接新龙骨，每道接缝都嵌进石墨块："石墨能自润滑，轴转起来才不卡壳。"

炎泽蹲在车轴边，指尖橙光顺着轴颈盘旋："车轴得暖到15度，脉油才能渗进木缝。"橙光流过的地方，锈迹簌簌剥落，露出下面细密的年轮。苏晴的检测仪指针颤了颤，到35%时，周爷爷突然指着车槽喊："水纹动了！"众人望去，淤沙下漫出细流，在槽里绕成螺旋形，像枚旋转的铜钱。

林砚抱着铜水平仪过来，星晶钥的白光探进八卦轮齿间："偏了两寸，分水不均。"白光划过的地方，车轴轻轻"咔嗒"一响，主轮与副轮的齿纹突然对齐，最浅的那道水痕里浮起气泡。"是老水车在'认脉'！"周爷爷又惊又喜，"这车架光绪年造的，木里藏着水脉，轮对齐了就肯转。"林砚把白光注入分水口，淤沙里竟滚出颗核桃大的河卵石，石上刻着模糊的水纹符。

中途，周爷爷的孙子小汲挎着竹篮跑进来，篮子里装着块祖传的水尺："爷爷说这是'量脉尺'，能测水脉深浅。"他蹲在车槽边，用树枝拓下分水符的纹路："老师说这是阴阳鱼纹，合起来像水流转。"阿铠正在给车轴涂桐油，棉布蘸着热油擦过轴颈，木色渐渐变深。小汲突然指着渠口喊："脉水来了！"众人望去，引水渠的淤沙不知何时退了，清水顺着分水符的纹路流进车槽，泛起细碎的浪花。

等龙骨接完，阿铠用麻丝灰浆封车缝，连抹三遍，水都渗不进去。林砚调整水车倾角，周爷爷扳动闸门，水流冲击车叶，水车"咕噜"转了半圈，带起的水珠在阳光下飘成银雾。苏晴的检测仪稳稳停在65%，水车转动的"哗哗"声里，混着水斗倒水的叮咚声。"成了！"周爷爷让小汲扳动车拐，水斗盛满清水倒进渡槽，在地上冲出蜿蜒的水痕。

村民们闻讯赶来，有扛着锄头来引水灌田的，有拿来新布擦车轴的。李大叔摸着转起来的水车笑："这下冬麦能浇上水了！"周爷爷却摘下轴上的石墨块，用红绳系好递给林砚："这是'润脉石'，藏了百年水脉气。"

苏晴掏出纪念册，把小汲拓的水纹符和麻丝灰浆夹进去，旁边压着片车轴木屑，和之前的磨轴锈片、蓝染布排在一起，纪念册里顿时飘着淡淡的水汽。阿铠则收了块苦楝木碎片，用纸包好放进盾夹层，和石墨块、桐油灰摆成一排："这木片能测湿度，下次修老水车用得上。"

夕阳把水车的影子拉得很长，转动的车叶在地上织出晃动的水纹。周爷爷新制的柳木水瓢挂在车架上，瓢沿的水珠滴在青石板上，晕开小小的水痕。苏晴的检测仪突然闪起赤红提示，屏幕映出座老窑的轮廓："村东老窑的窑门塌了半角，柴火燃不旺，怕是地脉没通到窑心的'火道'。"

林砚站起身，指尖还沾着水汽，星晶钥的白光里飘着细小的水珠："也好，去看看老窑怎么'续火脉'。"

离开水车时，周爷爷塞给他们每人一小瓶渠水泡的薄荷水："这水喝了解暑，沾了水脉气。"小汲追在后面，举着量脉尺喊："明天来浇田！我教你们看水纹转！"

老水车的吱呀声混着水声飘向田野，把干裂的田埂润出深色的痕迹。清透的水脉气飘向村东，那里的老窑正冒着青烟，窑门上的火纹砖裂着缝，等着他们来续上窑心的火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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