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光明 第258章 反顾

夜凌立在金门门口，原本专注地感应着无名所在的方向。忽然间——那股熟悉而沉重的气息，仿佛被人用刀锋一斩，从她的感知中彻底抹去。

她的心头一紧，几乎不假思索地转身。

“让开！”

她猛地推开身后的神族战士，迅疾如风地穿过人群。

“夜凌！”身后传来雪语的呼喊。雪语抬头，瞬间察觉到不对。于是她没有犹豫，飞速化作一道蓝影紧追而去。

无名也在此刻捕捉到了能量的异动。她眉头一皱，立刻发出低沉的命令：“撤，随我回头！”

联军顿时应声而动，火光、能量与尘烟交织成一片动荡的漩涡。

夜凌冲出暗门的那一刻，外头的空气陡然冷了几度。山间夜风灌入口鼻，带着潮湿的血腥与铁锈味。

她停下脚步，目光一瞬间被前方的景象冻结。

山顶的雾气在风中缓缓散开，露出一片被月光染白的高地。岩石之上，一支整装待发的大军肃立，盔甲反射着冷光，犹如一面面沉默的镜子。

而在那最前方，一位老者静静伫立——白发随风而动，黑色的修长衣袍纹丝不乱。

夜凌的呼吸在这一刻滞住。

“……爷爷？”

那人微微抬起头，嘴角挂着一抹熟悉却又令人发寒的笑意。

“小凌，看到你的成长，爷爷很高兴。”

他的声音低沉、温和，却透着一种无法形容的错位感。那一抹笑，太过完美，太过刻意，仿佛是被某种更深的存在所操控。

月光照在他眼底，折射出一瞬间的异样光芒——冷漠、深沉，甚至……带着一丝凌驾生灵之上的傲慢。

夜凌怔怔地望着前方的身影，声音几乎在颤抖——

“爷爷……你怎么会还在这里？”

她的语气里夹杂着惶惑、怀念与抗拒。那一声“爷爷”，像是从漫长岁月的深处被硬生生拽出来的呼唤，带着血与泪的颤音。

山顶的风卷起，撕扯着她的发丝，也卷起她记忆中那些早已尘封的碎片——

孩提时，爷爷在院中手把手教她挥剑的身影；她摔倒哭泣时，他温声笑着，轻抚她的发顶；还有那句在她临行前的教诲：“心要坚，手要快。”

可下一瞬，脑海中闪过的却是阿紫临死前的眼神——那双眼，惊惶、痛苦，却仍在嘶喊着她的名字。血流如线，从那抹紫色的身影中淌出，溅在她的掌心里，灼得她彻夜未眠。

夜凌胸口一阵剧痛，几乎喘不过气来。她的目光在“爷爷”的笑容与那些惨烈的回忆之间摇摆、挣扎。

“小凌。”夜尊的声音柔和却低沉，带着不容拒绝的韵律。

“现在，到你选择的时候了。”

那语气仿佛带着一种古老的魔力，音韵在空气中回荡，如丝缠绕，如梦似幻。夜凌的瞳孔逐渐失焦，她的步伐开始缓慢地朝前迈出。

一步。

两步。

风声呼啸，却在她耳中逐渐远去，只剩那一抹熟悉的嗓音在呼唤着——“小凌，过来。”

夜尊的眼神静谧如湖，却暗藏漩涡。他看着夜凌一点点靠近，唇角微微上扬，笑意却冷得渗人。

“夜凌！”

那一声呼喊，如雷霆炸响。雪语的身影从后方疾掠而来，如坚硬修长的冰裹挟着一阵锐风，冲破夜色。

夜凌的身体微微一颤，脚步在瞬间停滞。她的呼吸紊乱，似乎在某种无形的牵引与抵抗之间挣扎。

夜尊的笑容微微凝滞，随即冷意弥漫，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耐的阴鸷。

“多事。”

他的声音骤然低沉，冷得如同铁刃擦过石壁。

夜尊的身周，黑色的气息缓缓升腾，如烟似雾，却带着一种沉闷的压迫。那气息并非单纯的能量，而更像是一种能吞噬光明的阴影，随着他情绪的波动，空气也开始微微颤动。

一旁的属下立刻察觉到了这异变，瞳孔一缩，几乎是本能地反应过来——尊者动怒了。

那名神族叛将低声一喝，背后骤然展开一对棕色羽翼，翅羽间闪烁着锋锐的金属光泽。他几乎化作一支疾箭，长刀携着呼啸的破空之声，朝着雪语的方向猛冲而去！

“糟了——！”

雪语反应极快，双手一合，冰蓝的能量在掌心瞬间凝聚成盾，寒气如雾般扩散，凝结出厚重的冰盾挡在身前。刀锋一触即爆，火花与冰屑四溅，灵力的碰撞令空气震荡出一阵阵低鸣。

然而对方的力量太强，那柄刀不断地砍击在冰盾上，每一击都带着沉重的灵压，裂纹如蛛网般扩散。

“咔——！”

冰盾发出一声脆响，裂纹终于蔓延至中心。雪语脸色一白，后退半步，几乎来不及再凝聚第二层防御。

就在那一瞬——

一阵疾风掠过，一抹白光挡在了她的面前。

伴随着羽翼展开的气流声，一双洁白的翅膀张开，将雪语护在身后。翅羽上泛着淡淡的银辉，在夜色中宛若坠落的圣光。

刀光被生生挡下，激起一阵金属与羽翼的摩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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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黑暗！光明请大家收藏：()黑暗！光明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司……无名？”雪语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双眸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光。

无名没有说话。她的面具下，神情冷峻，周身的气场却隐隐紊乱。

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在那一瞬，身体竟不由自主地动了。明明理智告诉她，雪语并非自己该保护的人，可在那刀锋即将落下时，体内某种更古老的力量忽然暴动，令她毫不犹豫地扑上前来。

那力量，熟悉而陌生，如同一个在灵魂深处沉睡已久的名字，在呼唤她。

——“司齐。”

无名的手微微一颤，掌心的能量不受控制地逸散。

仿佛那一瞬，司齐的意志穿透了她的灵魂，与她的意识重叠，化作一种无法分离的冲动。那种力量来得太突兀，也太熟悉，几乎让无名的神识短暂地空白。

但仅仅片刻，她便重新夺回了控制。

无名的眼神陡然一冷，手腕一转，银刃划出一道极快的弧光。那名调和者还未来得及反应，喉间已被寒光贯穿。血雾在空气中炸开，又被无名灵力裹挟着瞬间冻结成细碎的冰晶，坠落地面时发出一阵清脆的叮当声。

她甩了甩手上的血，动作利落得近乎优雅，随后一脚踢开那具倒下的尸体。整个人姿态从容，眉眼间透着漫不经心的凌厉。

雪语站在她身后，唇微张，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在无名转身的瞬间僵在了原地。

无名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那双漆黑的眼眸没有半分温度，仿佛刚才为她挡下刀锋的人从未存在过。

她轻轻将目光重新落向夜尊，唇角缓缓勾起，带出一抹锋利的笑意。那笑意里没有愤怒，只有深到骨髓的傲气与冷蔑。

“呵，”无名低声笑出一声，嗓音低哑而冰冷，

“怎么？不跑了？”

她抬手，指尖一挑，将匕首轻轻抛起。那柄沾着血的银刃在空中打了个旋，反射出几道刺眼的冷光。

无名伸出手掌，稳稳接住凤头鸟的炳部，动作干净利落。

风雪在空旷的山巅上呼啸，卷起战火与血气的味道。

夜凌的瞳孔早已被黑色吞没，神智混乱。她眼中只有敌意与混沌，根本分不清敌我。

“夜凌——”无名的低喝声穿透嘈杂的能量轰鸣，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她猛地掐出一道印诀，银光瞬间从掌心爆出，如涟漪般扩散，将夜凌的神识狠狠镇压。

“醒来！”

那声厉喝如霜刃破晓，直接贯穿夜凌的神识。黑气从夜凌体内逸出，她的身体猛地一震，双膝险些跪地。

当她再次抬头时，眼中那一抹黑已经褪去，只剩下震惊与茫然。

“……无名？”

“别愣着！”无名一声冷喝，手中匕首已化作银弧横扫，接连几名调和者战士被她的攻势撕裂，血雾翻涌，几乎染红了半边天空。

然而，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那些被斩杀的调和者并未倒地太久。血液在地面上流动时，竟自行回涌进他们的伤口。下一刻，他们的身体微微抽搐，重新站了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的瞳孔——泛着诡异的绿色光芒。

“什么……不死？”雪语皱眉，语气中第一次带上了惊惧。

无名眉头紧蹙，脚步未退，银刃在手中旋出一阵光影，她的气息凌厉得几乎化为实质。但再多的杀戮，也无法让那些怪物真正倒下。

她冷哼一声，侧身躲过一柄黑刃的袭击，反手一击将对方的头颅斩落。那颗头颅落地翻滚，却仍在笑。

夜凌站在混乱的战场边缘，整个人怔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自己曾信任、依赖、敬畏的“爷爷”，此刻正带着一群不死的怪物屠戮着混沌军众人。

她的心在颤。

那是曾教她修炼、曾为她讲述世界的亲人，如今却成了令她陌生的“敌人”。

夜凌的指尖微微发抖，长戟垂在手边，黑焰未燃。她没有出手，只是看。

——直到那一刻。

夜尊的目光扫过混乱的战场，锁定了某个方向。那是落单的雪语。

雪语明知他的意图，却依旧不退，甚至还故意错开了身形，露出了破绽。

“夜尊，老东西——”无名察觉到他的意图，却被数个不死战士死死缠住，刀光与能量在她周身炸开，她只能侧身躲避，一时竟无法脱身。

“该死——！”她低声咒骂，眼角的余光却看到雪语缓缓闭上了眼。那一刻，她明白了。

——这是雪语与她共同的赌。

赌夜凌还会出手。

“雪语！！”夜凌一声怒吼。

夜尊的刀已逼近雪语的咽喉。

夜凌的身体在那一瞬彻底燃烧起来，心中所有的怨恨、痛苦、背叛与哀伤化作纯粹的力量。她的戟头轰然燃起黑色的烈焰，像是从地狱深处升腾的诅咒。

她脚下一踏，雪地炸裂，身影化作一道黑白。

“爷爷——！”

那声嘶吼带着泣血的决绝，长戟的火焰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直接贯穿了夜尊的胸口。

夜尊的身影在黑炎中定格，眼底闪过一瞬的不可置信。

“原来……你已经做出了选择。”他低语，竟没有抵抗，只是轻轻闭上眼。

黑焰吞噬了他的一切。

夜凌僵立在原地，戟头的火光在风中摇曳，泪水无声滑落。

无名此刻终于挣脱了那些死士，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她的目光冷，却在光影交错间，隐隐带着一丝淡淡的怜悯。

雪语缓缓睁开眼，与她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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