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我即变数 第1章 寂灭中苏醒

那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无”。

没有光，没有暗，没有上下四方，没有古往今来。甚至，连“存在”与“不存在”的概念本身，也于此地失去了意义。它并非虚空，因为虚空尚且是某种“状态”；它更像是万物诞生之前，一切可能性都蜷缩于奇点之内，那绝对的原初，绝对的……寂灭。

时间在这里是一个可笑的名词。或许流逝了足以让万千宇宙轮回生灭的漫长纪元，又或许仅仅只是弹指一瞬。在这绝对的沉寂里，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波动，悄然泛起。

如同投入万古死寂深潭的一粒微尘，漾开了一圈微不足道，却足以打破永恒的涟漪。

“…我是…什么？”

一个意念，懵懂、混沌、脆弱，如同风中残烛，在这片“无”中艰难地凝聚。它没有形态，没有记忆，没有自我，只有最初级、最本能的“感知”——感知到自身那微渺的“在”。

这感知，像一把钥匙，插入了一把锈迹斑斑、沉重无比的锁。

“轰——！！！”

闸门被冲开了。不是涓涓细流，而是足以淹没星辰、重塑寰宇的信息洪流，裹挟着破碎的画面、湮灭的道韵、以及古老到无法追溯的记忆碎片，狂暴地涌入那初生的、脆弱的意念核心。

他“看”到了：

一片无垠的、灰蒙蒙的混沌，没有天地，没有阴阳，混沌之气如同黏稠的浆液，缓慢地流淌、碰撞、湮灭。在这混沌中央，一株巨大无朋的青莲静静悬浮，莲叶舒展，承载着大道法则，每一片花瓣上都铭刻着生灭至理。莲心处，一个模糊的巨人身影蜷缩沉睡着，呼吸间引动混沌潮汐。

他“听”到了：

一声开天辟地的巨响！巨人苏醒，手持一柄缭绕着混沌气的巨斧，怒吼着劈向无尽的混沌！清气上升，浊气下沉，地水火风奔涌肆虐，演化着，冲撞着。无数在混沌中诞生的、形态各异、气息恐怖的神魔，在怒吼、在咆哮，它们扑向那开天的巨人，试图阻止这“秩序”对“混沌”的亵渎。巨斧挥动，神魔喋血，残肢与法则碎片如同暴雨般洒落新生天地。那是何等的惨烈，何等的悲壮！

他“感受”到了：

那株承载大道的青莲，在开天的伟力与反噬下不堪重负，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莲茎崩断，花瓣凋零，莲台碎裂……无数的碎片携带着残缺的大道烙印，飞向新生世界的四面八方。而在那纷飞的碎片中，一枚略显青涩、未曾完全成熟的莲子，被一块不起眼的、布满了混沌道纹的顽石（混沌珠）击中、包裹，如同流星般，拖着黯淡的尾焰，坠向那苍茫、混乱，却又充满无限生机的新生大地——洪荒世界。

巨人的身影在完成伟业后倒下，气息化作风云，声音化作雷霆，双眼化作日月，四肢五体化为四极五岳，血液化为江河，筋脉化为地理，肌肉化为田土，发髭化为星辰，皮毛化为草木，齿骨化为金石，精髓化为珠玉，汗流化为雨泽，身之诸虫，因风所感，化为黎甿……一幅浩瀚而悲壮的创世画卷，在他意念中急速展开，又急速黯淡。

信息流的冲击是如此猛烈，几乎要将这初生的意念彻底撕碎、同化、湮灭。痛苦，难以言喻的痛苦，仿佛灵魂被放在混沌熔炉中煅烧，又被投入万载玄冰中冻结。

就在意念即将彻底消散的刹那，它与外界产生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触”。

不再是记忆碎片中的间接感受，而是切身的、直接的、无比狂暴的冲刷！

“轰——！”

如果说之前的记忆洪流是精神层面的风暴，那么此刻涌入的，就是纯粹能量与意志的狂潮！

那是开天辟地之后，最为原始、最为纯粹、也最为暴烈的先天灵气！它们如同决堤的星河，奔腾着，咆哮着，充满了创造与毁灭的双重特性，疯狂地涌入、洗刷着这意念的核心——那枚残破的莲子。

与此同时，一股虽已散去、却依旧亘古、苍茫、浩大、威严，仿佛凌驾于万物之上，足以让星辰陨落、让万道臣服的意志，如同无形的太古神山，轰然压落！

盘古威压！

这是开辟了这方天地的至高存在，即便已然身化万物，其残留的意志，依旧烙印在每一寸空间，每一缕灵气之中，无声地诉说着他的强大与无私。

对于这新生的、源自混沌的意念而言，这威压既是滋养，也是考验，更是……审判！

“呃啊——！！！”

无形的意念发出了超越声音范畴的、源自本源的凄厉嘶鸣。它感觉自己就像狂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拍成齑粉；又像是被投入洪炉的凡铁，要在极致的痛苦中被锤炼，或者……被毁灭。

太痛苦了！比之前记忆冲刷的痛苦强烈千万倍！每一瞬都如同在刀山火海中轮回，每一个念头都在崩碎的边缘。

“要…消散了吗…”

“回归…那绝对的‘无’…”

一个充满诱惑的、放弃的念头悄然浮现。融入这片天地，成为这灵气、这威压的一部分，似乎就能从这无尽的痛苦中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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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意识即将沉沦的深渊边缘，一点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光芒，自莲子最核心处亮起。那是源自混沌的倔强，是不甘被同化、被磨灭的桀骜，是哪怕身处绝境也要挣扎求存的……本能！

这本能，属于那株曾承载大道的混沌青莲！属于那在开天劫波中侥幸存续的、未成熟的莲子！

“撑住！”

“汲取它！”

“适应它！”

“融合它！”

没有具体的语言，只有最纯粹的意志在咆哮。那残破的莲子开始疯狂地旋转，如同一个微型的混沌漩涡，不再是被动地承受，而是主动地、贪婪地吞噬着那狂暴的先天灵气，并以一种玄妙的方式，引导着那恐怖的盘古威压，锤炼着自身那脆弱的本源。

这是一个无比凶险的过程，如同走钢丝，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灵气过于狂暴，会撑爆本源；威压过于沉重，会碾碎灵识。

但在这极致的痛苦与危险中，变化也在发生。那脆弱的意念在灵气的滋养下逐渐变得凝实，在威压的锤炼下愈发坚韧。破碎的莲子表面，开始焕发出一点微弱的、混沌色的光泽，那蒙尘的混沌珠，也似乎与莲子产生了更深层次的共鸣，散发出一缕微不可查却至高无上的气息，默默地护持着这逆天而行的过程。

痛苦依旧，但意念不再只是被动承受。它开始在冲刷中学习，在锤炼中成长。它感受着灵气的属性，理解着威压中蕴含的“道”与“理”。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

或许是不周山下第一缕晨曦刺破黑暗的瞬间，或许是某条先天灵河第一次奔流入海的时刻。那无尽的痛苦潮水般缓缓退去，不再是无法承受的折磨，反而变成了一种温暖的包裹，一种力量的源泉。

意念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凝聚、强大。

它不再仅仅是漂浮的、无根的意识。它有了核心，有了根基，有了……“自我”的轮廓。

所有的混乱、所有的痛苦、所有的记忆碎片，终于在这个过程中，被梳理、被整合、被熔铸为一。

一个核心的概念，如同历经万劫而不磨的先天神文，在那意念的最深处，熠熠生辉，坚不可摧——

“我…存在！”

这宣告，无声，却仿佛引动了冥冥中的大道，在这寂灭的原初之地，投下了一道属于“变数”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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