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溯与梦境 第94章 暗河迷途，霓裳星轨

退出那血腥污秽的祭坛洞窟，重返冰冷的地下冰河通道，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气息才稍稍淡去。两人沿着来路疾行，沉默笼罩着她们，方才那邪异血池与冷酷黑袍人带来的冲击，仍在心头盘桓。

“那鬼地方，像被噩梦的脓水泡过一样，沾上一丝都觉得晦气。”顾清晏用力搓着胳膊，仿佛要搓掉那无形的污秽感，她的织梦感知对负面情绪的残留格外敏感，“脑子里现在还有一堆哭嚎的影子在打转，跟掉进了没搅匀的墨鱼汁里似的，又黑又吵。”她抽象地形容着精神上的不适，语气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嫌恶。

江望舒傩面下的神色冷峻，逆轨感知如同最精密的过滤器，不断梳理着自身气息，驱散那些试图依附的怨念残渣。“邪祭之地，怨气凝结，久留无益。然其布局严谨，绝非一日之功。‘影狐’于此经营日久，所图非小，恐不止培育爪牙这般简单。”她语气沉凝，分析着更深层的隐患，“那尊邪像，沟通寂渊，汲取血食，似在蓄力，或为召唤，或为……开启某物。”她的“毒舌”此刻化作了最冷静的危机推演，指尖无意识地在空中虚划，模拟着那邪阵的能量流向，试图找出更多线索。

循着记忆沿冰河上行，两人很快回到了那处拥有温泉的洞窟。此刻再看那蒸腾的热气与幽幽苔光，已无半分祥和之感，反而透着一种被精心布置的、引诱猎物踏入陷阱的虚假安宁。

“这洗澡水现在看着就跟下了毒的甜汤一样，闻着香，喝下去要命。”顾清晏撇撇嘴，远远绕开温泉，目光落在之前那面滑开的岩壁上。此刻岩壁已然闭合，严丝合缝，仿佛从未开启过。“门关上了？是那帮家伙逃跑时顺手带的，还是这破地方自己会吃人？”

江望舒走上前，指尖时序之力微吐，仔细探查岩壁缝隙。“机关自毁，能量散尽，非人力重启。”她得出结论，语气平淡，“退路已绝，需另寻他途。”她并不意外，对方既然在此设局，自然不会留下轻易往返的通道。

目光转向冰河上游。河水来自更深的黑暗，水声轰鸣，寒意更甚。逆轨感知延伸过去，只能捕捉到混乱的水灵之气与坚固岩层的阻滞感，前路未知，吉凶难料。

“看来只能往上走了，”顾清晏叹了口气，认命般地看向幽深的河道，“感觉像是要往巨兽的嗓子眼里钻，也不知道它消化好不好，别把咱们当成点心给噎住了。”她的比喻总是带着点无奈的乐观。

没有其他选择，两人只能再次踏入冰冷刺骨的河水，逆流而上。这一次，速度慢了许多，既要抵御寒气与暗流的冲击，又要时刻警惕前方可能出现的新的埋伏或天然险境。霓裳羽衣光华流转，默默吸收着水中微薄的灵韵，为她们提供着些许庇护。

河道越发崎岖，时宽时窄，头顶冰棱如剑，不时有碎冰坠下，砸在水中发出清脆声响。有时需要潜入水下，穿过狭窄的孔洞；有时又需攀上滑溜的冰壁，绕过巨大的暗礁。环境恶劣，举步维艰。

如此前行了不知多久，周围景象依旧是无尽的冰与黑暗，仿佛永无出头之日。连顾清晏都有些蔫了，没精打采地划着水，“这路长得像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还没个头，我都快冻成冰雕了，舌头都快捋不直了。”

就在她抱怨的当口，前方河道忽然出现一个急弯。转过弯去，景象豁然一变！

不再是单调的冰壁，前方出现了一片巨大的地下湖！湖面荡漾着一种奇异的、柔和的蔚蓝色光芒，将整个巨大的洞窟照亮。光芒并非来自顶部，而是源自湖水本身！仔细看去，湖水中悬浮着无数细小的、如同星辰碎屑般的发光微粒，随波荡漾，美不胜收。洞窟顶壁也不再是冰层，而是变成了普通的岩石，垂落下许多巨大的、散发着淡淡荧光的藤蔓植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带着甜香的气息。

“哇！”顾清晏瞬间瞪大了眼睛，疲惫一扫而空，兴奋地指着那片星湖，“快看快看！咱们是不是钻到地心珠宝盒里了？这水亮晶晶的，像把整个银河都倒进去了！还有这些藤蔓，像不像挂着的荧光棒棒糖？”她的抽象思维立刻被这梦幻景象激活，之前的沮丧烟消云散。

江望舒也停下脚步，逆轨感知仔细扫过湖面与洞窟。湖水中的发光微粒是一种奇特的共生藻类与矿物结晶，蕴含着温和的水灵与光灵之力，并无危险。那些荧光藤蔓亦是如此，散发着宁静安神的生命气息。整个洞窟的能量场平和而纯净，与之前遭遇的险恶之地截然不同。

“似是一处罕有的地下灵湖，生机盎然，未受污染。”她得出结论，语气稍缓，“可于此稍作休整。”连续的战斗与跋涉，两人的消耗确实巨大。

两人踏上湖畔一片柔软的、生长着荧光苔藓的沙滩。顾清晏迫不及待地捧起一掬湖水，湖水触手微温，散发着淡淡的馨香，喝下一口，只觉一股温和的灵流涌入四肢百骸，疲惫顿消。“哇！这水是甜的！像掺了花蜜的温牛奶，好喝极了！”她惊喜地叫道，又连喝了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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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回溯与梦境请大家收藏：()回溯与梦境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江望舒也俯身掬水，仔细感知后，才缓缓饮下。湖水灵韵虽不及织梦泉精纯，却胜在温和易吸收，对恢复伤势与灵力确有奇效。她索性盘膝坐下，引导着湖水灵韵滋养周身经脉，修复着与黑袍人交手时留下的细微暗伤。霓裳羽衣接触湖水，也微微发光，仿佛在汲取着其中的光灵之力。

顾清晏则在湖边跑来跑去，好奇地研究那些发光藤蔓和沙子里的荧光小石子，像个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暂时将之前的危险抛在了脑后。

休整约莫半个时辰，两人状态恢复了大半。江望舒起身，目光投向湖对岸。湖面宽阔，远处隐没在朦胧的光晕中，看不真切。但逆轨感知告诉她，对岸有气流涌动，似有出口。

“需渡湖。”

两人再次踏入湖中，这次不再是刺骨寒冷，而是温暖舒适。她们没有施展耗力的遁术，只是缓缓向对岸游去。星屑般的微粒环绕在身边，如同徜徉在星河之中，感觉奇妙。

游至湖心，江望舒忽然心有所感，低头看向身上流转着月白光华的霓裳羽衣。在湖水中无数光点的映照下，羽衣表面的云水符文与百鸟图案似乎变得更加清晰灵动，甚至……与水中光点的流动轨迹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呼应。

她心中一动，尝试着运转《霓羽心经》中一门关于引导星光之力的辅助法门。起初并无异样，但随着法门运转，她周围湖水中的光点仿佛受到了无形牵引，开始围绕着她缓缓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最终化作一道道纤细的、流淌的光丝，融入霓裳羽衣之中！羽衣光华微涨，变得更加莹润剔透。

“咦？你的衣服在吃星星！”顾清晏惊讶地游过来，看着这奇妙的一幕。她也试着运转心法，她身上那件淡金霞光的霓裳也产生了类似效果，吸引着光点汇聚，只是光丝更显活泼跳跃，如同欢快的音符。“我的也在吃！像贪吃的小金鱼在吸水面上的光斑！”

两人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奇。这意外发现，让她们对霓裳羽衣的玄妙有了更深体会。它们并非死物，而是能与特定环境灵韵互动、自我成长的活法器。

继续前行，即将抵达对岸时，顾清晏忽然“咦”了一声，指着侧前方一处湖岸。“那边石壁上，好像画着东西？”

江望舒循声望去，只见那边湖畔的石壁，不同于他处的天然粗糙，显得较为平整，上面似乎确实刻画着一些模糊的图案。两人改变方向，游了过去。

靠近了才发现，那并非简单的图案，而是一幅幅古老的壁画！壁画风格古朴粗犷，用的颜料似乎混合了某种矿物与灵植汁液，历经岁月依旧残留着微弱光彩。内容，赫然与“紧那罗神鸟舞”有关！

壁画分为若干组，描绘着古老的先民如何发现织梦泉，如何观摩神鸟之姿，如何创出最初的舞蹈仪轨，如何采集星辉月华、百鸟灵羽制作最初的霓裳……其中许多细节，与《霓裳羽衣注》中的记载相互印证，却又更为原始野性，充满了对自然的敬畏与探索。

而在最后一幅壁画中，描绘的并非舞蹈，而是一场惨烈的战斗！无数身着简易羽衣的先民，正在与一些形态模糊、散发着黑气的怪物作战，战场背景，隐约可见织梦泉的轮廓！壁画一角，还刻画着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其侧面轮廓，竟与那狐首人身的邪像有几分相似！

“这……这是……”顾清晏看得目瞪口呆，“老祖宗们以前就跟那些黑乎乎的家伙打过架了？还是在家门口打的？这梁子结得可真够早的！”

江望舒眸光锐利，仔细审视着那幅战斗壁画，尤其是那个狐首人身的侧面身影。“渊源已久，非止当代。‘影狐’或其源头，早已觊觎织梦泉之力。昔日败退，今朝卷土重来，其志不小。”她的“毒舌”点出了历史的重演与危机的深重，“此地壁画，恐非偶然存留，似为警示后人。”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壁画上那狐首人影，逆轨感知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跨越时空的怨毒与窥探之意，令她指尖微微发凉。

就在这时，她手背上的霓羽印记，忽然毫无征兆地灼热起来，与之共鸣的，并非眼前的壁画，而是……对岸黑暗中，某个更深邃的存在！

两人霍然抬头，望向对岸的黑暗。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霓裳羽衣吸收星湖灵韵的举动，或是被这壁画的发现，悄然触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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