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湖遗刻洞窟内,先辈“星纹”的遗蜕化作星辉消散,只余残破霓裳与断戈静卧玉台,满室石碑默然矗立,星光照耀,恍若一场跨越万古的无声告别。空气中弥漫的甜香与陈旧气息交织,更添几分空寂。
顾清晏望着空荡荡的玉台,眨了眨眼,脸上少了平日的跳脱,多了丝难得的肃穆。“老祖宗这交接班……搞得跟蒲公英散种子似的,风一吹就没了影儿,连个告别晚会都没办。”她抽象地感慨着,带着点对逝去的怅惘,弯腰拾起地上几颗闪着微光的石子,小心收好,“留点星星渣子当纪念,好歹也算沾过仙气儿了。”
江望舒已将残破霓裳与断戈郑重收起,指尖拂过冰凉的青铜断口,逆轨感知捕捉到一丝沉寂了无数岁月的悲怆与决绝。她手背上的霓羽印记,那新添的星纹流转不息,与脑海中多出的庞大“战斗烙印”隐隐共鸣。“薪尽火传,非为感伤,乃为前行。前辈之路,吾等续之;前辈之敌,吾等斩之。”她语气平静,却字字千钧,傩面下的目光扫过四周石碑,将那些记载着惨烈历史的图案与文字深深烙印于心。“邪狐祭坛……必踏足之。”
决意已定,不再停留。两人最后对玉台躬身一礼,转身步入来时的狭窄通道。重返星湖岸边,那梦幻的蔚蓝湖水与悬浮星屑依旧,却因承载了刚刚得知的沉重历史,而少了几分浪漫,多了几分肃杀。
“现在往哪儿走?”顾清晏望向湖对岸的黑暗,那是她们来时的方向,“总不能再钻回那耗子洞吧?还是说,老祖宗给的地图上有新门牌号了?”她指的是“星纹”傩面最后投射出的、标注着“邪狐祭坛”等光点的虚幻地图。
江望舒闭目凝神,仔细感应脑海中那幅地图。地图十分模糊,光点闪烁不定,方位难辨,唯有一个光点相对清晰,其气息与狐影盘指示、以及她们之前的经历隐隐吻合,正是“织梦泉”本身所在的大致区域。而另外几个光点,则完全位于未知之地,气息晦涩,其中一个光点散发出的寂灭与邪恶之感尤为浓烈,旁边标注的古篆小字正是“邪狐祭坛”。然而,其具体方位却如同笼罩在迷雾中,难以精确定位。
“地图残缺,方位混沌,似受干扰,或需特定契机方能显现。”她睁开眼,微微蹙眉,“当下之要,乃离开此地,觅地消化传承,提升实力,再图后计。原路返回,恐遇守株之敌。”她的思维清晰而务实,深知在获得新力量但尚未完全掌握前,贸然寻找强敌乃不智之举。
她的逆轨感知再次仔细扫过这片巨大的地下洞窟。星湖湖水主要来自一条地下暗河,而湖水宣泄之处……她的目光投向星湖下游方向,那里水声轰鸣,雾气更浓,似乎有一条巨大的地下瀑布。“水脉奔流,终有归处。循水而下,或为出路。”
“又要下水啊?”顾清晏吐了吐舌头,看着那轰鸣的方向,“这回可别是通往什么更大的洗脚盆或者更深的臭水沟。”话虽如此,她还是利落地整理了一下霓裳羽衣,做好了准备。
两人不再耽搁,沿湖岸向下游掠去。越靠近下游,水汽越重,轰鸣声震耳欲聋。穿过一片浓密的水雾,眼前景象令人震撼:星湖之水在此处汇成一道宽达数十丈的巨大瀑布,飞流直下,坠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漆黑深渊!瀑布如银河倒泻,撞击在下方水潭,激起漫天水雾,在洞顶星光照耀下,幻化出无数绚烂虹彩。而瀑布后方,水帘之后,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幽深的洞口,仿佛巨兽之口,吞噬着奔流的河水。
“好家伙,这瀑布够气派!”顾清晏仰头看着这大自然的奇观,咋舌道,“像把整条银河都剪开了一道口子,哗啦啦往下倒星星水。这后边的山洞,是给这瀑布当洗碗池用的吗?”她的抽象比喻总是别具一格。
江望舒凝视着瀑布后的洞口,逆轨感知穿透水幕,深入探查。“洞口之后,水道深邃,气息流通,似通往山外。然水势湍急,暗流汹涌,且……”她微微一顿,感知到洞口附近的岩壁上,残留着几缕极其淡薄、却与之前黑袍人类似的死寂气息,以及一些微弱的空间波动痕迹,“近期有‘影狐’爪牙活动痕迹,或为一条已被发现的秘密通道。风险与机遇并存。”
“又是那群阴魂不散的家伙!”顾清晏撇撇嘴,“真是走哪儿都能碰上,像鞋底沾上的烂泥巴,甩都甩不掉。那咱们是走还是不走?”
“险路常为捷径。既有痕迹,便可追踪。”江望舒眸光一冷,“与其被动躲藏,不若主动清道。或许,还能从其口中,撬出些‘邪狐祭坛’的线索。”她的“毒舌”中透出凌厉的杀意,选择了最直接也最大胆的方案。
计议已定,两人运转灵力,霓裳羽衣光华流转,在周身形成一层柔韧的护体光罩。看准水势稍缓的一处,身形如箭,穿透震耳欲聋的水帘,冲入瀑布之后的幽深洞口!
洞口内是一条宽阔的地下河河道,河水奔腾咆哮,撞击着两侧湿滑的岩壁,发出隆隆巨响。光线昏暗,只有河水本身泛着的微弱磷光,以及远处隐约透入的一丝天光。逆轨感知中,那些残留的死寂气息沿着河道向前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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