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生命的重量
(乌拉圭,1977年-198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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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南希的阁楼(不再是囚笼)
蒙得维的亚那间曾隔绝世界的阁楼,窗帘被拉开了半边。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射.进来,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空气里不再是陈腐的窒息感,多了一丝新鲜空气流动的味道。
南希·帕斯没有蜷缩在角落。
她坐在一张旧书桌前,面前摊开着一本厚厚的通讯录和一沓写满字的信纸。
她的字迹还有些不稳,但很认真。
旁边放着一个新买的、朴素的陶瓷马克杯,里面是冒着热气的马黛茶。
她正在写信。
收信人是名单上那些在坠机中失去亲人的家庭。
这不是第一次写了,但每一次下笔,依然需要巨大的勇气。
“尊敬的罗德里格斯夫人,”
她写道,笔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我是南希·帕斯。
您的儿子胡安,是我在球队和大学里非常要好的朋友。
他热情、幽默,总能在最沮丧的时候逗大家开心。
在雪山上最艰难的那些夜晚,我们常常靠回忆他讲过的笑话来支撑……”
她写得很慢,详细回忆着胡安生前的点滴小事,他的笑容,他喜欢的音乐,他对未来的憧憬。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雪山上的痛苦,只聚焦于那个曾经鲜活的生命本身。
“我想告诉您,我们从未忘记他。
他永远是我们记忆里那个闪闪发光的年轻人。
我知道任何言语都无法填补您的伤痛,但我希望您知道,他的生命,曾在我们最黑暗的时刻,给予过我们温暖和力量。
这份力量,一直伴随着我们,也希望能给您带去一丝慰藉。”
信末,她签上自己的名字,没有回避。
她将信纸仔细折好,塞进信封。
桌角已经堆放了十几封写好的信。
每一封,都是她亲手将深埋心底的记忆碎片取出,仔细擦拭干净,然后郑重地交还给那些被夺走珍宝的人。
这个过程如同一次次微小的手术,每一次都牵扯着旧伤,却也带来一种奇异的、缓慢的释放。
她不再是那个被流言和噩梦囚禁在阁楼的幽灵,她开始尝试用自己的方式,缝合伤口,连接生者与逝者之间断裂的桥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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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卡内萨的办公室(沉默的守护者)
布宜诺斯艾利斯一间安静的办公室里,堆满了各种文件和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