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王冕 第50章 鸩酒

自那日玉佩引发心悸后，萧璟明显感觉到，周遭的一切似乎变得更加“柔和”了。殿内熏香的兰芷之气似乎浓郁了些，每日必服的汤药也换了新的方子，据皇兄说，是太医院精心调配，专为安神补身，助他更好地恢复元气，以最佳状态迎接大婚。

萧琰待他愈发温柔体贴，几乎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批阅奏章要他在一旁红袖添香尽管萧璟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坐着，用膳时要亲手为他布菜，甚至连夜间就寝，也常常和衣卧于外榻，美其名曰“方便照料”。

萧璟心中的那点疑虑，在这密不透风的温情包裹与日渐昏沉的意识中，如同风中残烛，摇曳欲灭。

新的汤药效果“显着”。服用后不久，他便感到四肢百骸泛起一种舒适的慵懒，头脑像是被温暖的棉絮填满，思绪变得迟缓，那些偶尔冒出的、带着刺痛感的记忆碎片出现的频率越来越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现状的全然接受，以及对萧琰愈发深刻的依赖。

他开始习惯皇兄的拥抱，甚至会在对方靠近时，下意识地寻找那份令他安心的温暖。他会懵懂地回应萧琰那些超越界限的亲昵，比如额头的轻吻，比如交握的双手，虽然心底深处仍有一丝模糊的不适，但很快就会被药力带来的混沌与皇兄温柔的注视所抚平。

“璟儿今日气色好了许多。”萧琰抚着他的发丝，语气带着满意的喟叹，眼神却深邃地审视着他眼中那片逐渐被驯服的迷蒙，“看来这新方子果然有效。”

萧璟依偎在他怀里，乖巧地点点头，声音带着药后的软糯：“嗯……多谢皇兄费心。我……我觉得很安心。”他抬起迷离的眼，望着萧琰，“皇兄，我们……会一直这样吗？”

“当然。”萧琰低头，在他光洁的额上印下一个轻柔却带着绝对占有意味的吻，声音如同蛊惑，“大婚之后，你我便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自然永不分离。皇兄会护你一世周全，再无人能伤你分毫，也再无需……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

“不愉快的事……”萧璟喃喃重复，眼神更加空茫。那些是什么呢？他努力去想，却只抓到一片虚无，以及隐隐的头疼。

“想不起来便不想了。”萧琰适时地抚上他的太阳穴，力道轻柔地按压着，带着内息，缓解那点不适，“有皇兄在，你什么都不必想，只需安心待在我身边就好。”

在药物的作用下，萧璟对这番话深信不疑。他将自己全然交付，如同藤蔓缠绕着参天巨树，失去了独立思考的能力，只剩下全然的依附。

萧琰看着怀中人这般驯顺依赖的模样，心中那份掌控一切的**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清楚地知道那碗“安神补身”的汤药里加了什么——是能逐渐侵蚀记忆、安抚情绪、让人产生依赖的秘药。他要的，就是一个永远想不起过去、永远离不开他的萧璟。

这日，礼部将最终确定的大婚流程呈报御前。典礼定于半月后，极尽隆重。萧琰心情颇佳，晚膳时甚至小酌了几杯。

他将微醺的萧璟抱回寝殿，动作轻柔地放在柔软的床榻上。烛光下，萧璟因酒意和药力而双颊绯红，眼神湿润迷离，比平日里更添几分惊心动魄的脆弱与美丽。他无意识地抓着萧琰的衣袖，含糊地呓语：“皇兄……别走……”

萧琰的眸光瞬间暗沉如夜，翻涌着浓烈的情愫与占有欲。他俯身，指尖细细描摹着萧璟精致的眉眼，鼻梁，最后停留在那因呼吸微张、泛着水色的唇瓣上。

“不走。”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酒意和某种压抑已久的渴望，“皇兄永远陪着你。”

他低下头，不再是之前那般克制的轻吻，而是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深深吻住了那双唇。这个吻，充满了侵略性与宣告的意味，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将这个人从身到心都打上属于自己的烙印。

萧璟在混沌中微微挣扎了一下，但那力道微弱得近乎硬合。药力剥夺了他的抵抗，酒意模糊了他的神智，而长久以来被刻意引导的依赖，在此刻占据了上风。他生涩地、被动地承受着这个过于深入的吻，喉间溢出细微的呜咽，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邀请。

萧琰的呼吸愈发粗重，他加深了这个吻，一只手扣住萧璟的后脑，另一只手则缓缓探入他微敞的衣襟，抚上那细腻而温热的肌肤……

殿内烛火摇曳，帐幔低垂，将一室旖旎与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混合着酒香与药味的诡异温情，紧紧笼罩。

殿外，夜凉如水。

一名负责看守凤仪宫多年的老影卫，隐在暗处，听着殿内隐约传来的、不同于往日的动静，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想起多年前，那个骄傲恣意、才华惊世的宸王殿下，再看如今殿内那个被帝王用谎言与药物精心圈养、逐渐失去自我的模糊身影，心中一片冰冷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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