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钟后,听雨轩内骤然炸开一声凄厉尖叫,狠狠撕碎了庭院表面的宁和。
“啊——!”
何妙观惊魂甫定,望着眼前那张布满麻点,龇着一口黄牙的老妪面孔,骇得花容失色。
她连连后退,嗓音都变了调。
“你、你是谁?!怎敢擅闯我的房间!”
那老嬷嬷咧嘴一笑,参差不齐的牙缝间溢出浑浊的气息。
“老奴姓王,奉殿下之命,特来伺候姑娘沐浴更衣。”
“胡说!”何妙观心口突突直跳,强作镇定,“我要见的是殿下!你立刻去通传!”
“殿下说了,姑娘既这般热心肠,非要伺候人沐浴,不如先亲身历练历练,也好熟知流程,日后才好当差。”
王嬷嬷语带深意,枯瘦的手已不容分说地攥住了何妙观纤细的手腕。
那力道惊人,根本不像一个老妪所有。
“来来来,水温正合适,老奴先给姑娘好好搓个背!”
“放开我!你这刁奴!”何妙观拼力挣扎,脸颊涨得通红。
奈何那老妪臂力沉浑,五指如铁箍般纹丝不动,硬生生将她拖曳向浴房深处。
浴房中央,一只硕大的柏木浴桶赫然静置。
桶中碎冰浮沉于寒水之上,森森白气氤氲升腾。
甫一靠近,刺骨的凉意便扑面而来,激得何妙观皮肤瞬间起了一层栗粒。
她霎时呆若木鸡,嘴唇哆嗦着:“这、这是何物?!”
“这是殿下特意吩咐的,说姑娘远道而来,心火旺盛,需用这冰水好好降降温,去去燥气。”
王嬷嬷毫不理会她的惊愕与抗拒,手上动作不停,径直去解她衣襟上精美的盘扣。
“住手!我可是贵妃娘娘亲赐给殿下的人!你敢如此无礼!”何妙观死死护住衣襟。
王嬷嬷恍若未闻,“刺啦”一声,利落地扯开了她外罩的锦衫。
她浑浊的眼中毫无波澜,只有公事公办的冷漠。
“姑娘莫要害羞,老奴在宫里伺候各位主子娘娘沐浴几十年了,什么没见过?”
“老奴手法娴熟得很,定将您伺候得舒舒服服!”
凄厉的尖叫与徒劳的挣扎在狭小的浴房内回荡,终究是螳臂当车。
不多时,何妙观仅余一件湿透贴身的素白中衣,被一股蛮力狠狠摁入冰水之中。
“啊——!”
彻骨的寒意直钻骨髓,激得她浑身痉挛,猛地欲从桶中弹起。
王嬷嬷眼疾手快,蒲扇般的大手稳稳按住她光滑的肩头,又毫不留情地将她再度压回。
“姑娘别急,这才刚开始呢!殿下吩咐了,务必细致周到,一处都不能落下!”
言罢,她抄起桶沿搭着的粗糙丝瓜瓤,对着何妙观裸露在外的肌肤便是一阵狠力搓磨。
“疼!轻点!你这老虔婆!”
何妙观泪如雨下,冰水混着屈辱在脸上纵横,精心描画的妆容早已狼藉。
“殿下说了,务必要洗得干干净净,里外通透,尤其是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也得一并搓掉才好。”
王嬷嬷手下力道愈重,对着那张狼狈脸蛋反复揉搓,劲道大得似要揭下一层皮。
“啧啧,瞧瞧这胭脂水粉,糊了多少层!”
“老奴得给姑娘好好洗洗,尤其是这张脸,得多搓几遍,方能显出本来面目!”
何妙观被冰水与搓磨折腾得浑身乱颤,嘴唇乌紫。
寒意与屈辱交织,堵得她喉间发苦,半个字也吐不出,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呜咽。
半个时辰后,何妙观如同被暴雨摧残过的娇花,浑身湿透地裹着一床厚重的粗布棉衾,蜷缩在床榻角落瑟瑟发抖。
原本白皙娇嫩的肌肤被搓得通红,甚至有些地方浮现出细小的血点,火辣辣地疼。
湿发狼狈黏在颊边颈侧,状若落汤之鸡,再无半分往日娇媚体面。
王嬷嬷上下端详片刻,满意颔首,语气平板。
“嗯,洗去铅华,这才像个正经大家闺秀清清白白的样子。”
“姑娘好生休息,养足精神。”
她转身欲走,到门口又停驻,回头添了一句,声音毫无起伏。
“殿下吩咐了,这等伺候一日不可废,老奴明日卯时再来。”
“明日再来”四字如惊雷劈入耳中,何妙观眼前一黑,胸口剧烈起伏,几欲昏厥过去。
待那沉重的脚步声远去,她立刻掀开那床带着霉味的棉衾,赤足踉跄扑至门前,用尽全身力气一推。
门扉纹丝不动,竟是从外落了锁!
沉重的铁锁与门框碰撞,发出冰冷的哐当声。
“开门!放我出去!”
她拼命拍打着厚重的门板,声嘶力竭,手心拍得通红。
门外立刻传来侍卫冷硬的声音,毫无转圜余地。
“殿下有令,何姑娘远来辛苦,需在听雨轩静养三日,祛除火气,不得擅出。”
何妙观气得浑身发抖,嗓音尖利:“我要见殿下!我要见贵妃娘娘!你们这是苛待!是侮辱!”
“殿下说了,若是何姑娘实在思念贵妃娘娘,他这就派人备车,即刻送您回宫休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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