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雪归鸿 第104章 旧邸烬痕（一）

亭台楼阁依旧，却蒙着厚厚的灰尘；曲径回廊犹在，却铺满了枯枝败叶；父亲最爱的那个荷花池早已干涸，只剩下龟裂的淤泥和几根枯黑的残梗……往日里仆从如织、笑语喧阗的景象荡然无存，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无处不在的衰败气息。

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悲伤瞬间攫住了苏清韫的心脏，让她喉头哽咽，眼眶发热，几乎要落下泪来。她慌忙别开视线，不敢再看。

暗卫理解她的心情，沉默地等待了片刻，才低声道：“姑娘，时间紧迫。书楼在东北角，我们需得尽快过去。”

苏清韫用力眨了眨眼，将翻涌的泪意逼回，重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借着荒芜庭院和残破建筑的掩护，猫着腰，快速而无声地向书楼方向移动。府邸内部果然如暗卫所说，并无大队人马看守，只有零星几个穿着曹无伤麾下服饰的番子，无精打采地靠在廊柱下或躲在背风处打盹，显然并未料到会有人胆敢闯入这座被查封的“凶宅”。

很顺利，他们便避开了所有眼线，抵达了那座独立的、三层高的书楼。

书楼大门同样被贴了封条，上了铜锁。暗卫并未费力去开锁，而是再次绕到楼侧，在一丛早已枯死的茂密竹丛后，找到了一扇极其隐蔽的、通往地下酒窖的小门。门锁早已被破坏，虚掩着。

进入酒窖，穿过堆放的杂物，暗卫在墙角摸索着，再次开启了一道暗门。门后，是向上延伸的、通往书楼内部的旋转楼梯。

“由此可直通三楼密室外的回廊。”暗卫低声道，“姑娘，请。”

踏上那熟悉又陌生的旋转木梯，每上一步，苏清韫的心便沉重一分。空气中弥漫着旧书卷特有的墨香和尘埃味道，与她记忆深处的气息渐渐重合，引得阵阵心悸。

终于，他们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三楼。走廊尽头，是一扇厚重的、不起眼的铁梨木门——那里，便是父亲当年用以收藏珍本孤籍、处理机密要事的书房密室所在！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靠近那扇门时，暗卫猛地伸手拦住了苏清韫，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无比！

他极快地打了个“噤声”的手势，同时侧耳，如同最警觉的猎豹般凝神倾听。

苏清韫也立刻屏住了呼吸。

死寂中，一种极其细微、却绝不属于这死寂旧宅的声响，从密室门内隐隐约约地传了出来——那是极其轻微的、仿佛什么东西被小心翼翼翻动、挪移的摩擦声！

里面有人！

而且显然不是自己人！

暗卫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他对苏清韫使了个眼色，两人极其缓慢地、悄无声息地退回到楼梯口的阴影之中。

“看来，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暗卫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如同气流，“曹无伤的人，已经抢先到了！”

苏清韫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怎么办？硬闯？对方人数不明，实力未知，一旦打草惊蛇，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两人心急如焚、进退维谷之际——

“哐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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