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算,只是少年时住过一段时间。”
易殊转过身道,毕竟入宫以前一直都在宁北侯府。
春桃和追云估计兴冲冲地走了一遭,此时都有些累了,但这里也没个歇脚的地方,便只能站着。
易殊凭着记忆走进里屋端出两条长凳,拿出帕子擦了擦:“今天实在是舟车劳顿,坐下来歇歇脚吧。”
他又回头冲李自安道:“殿下也过来歇一歇。”
李自安收回按在墙上的手,直起身来,无奈地笑了笑:“不歇了,当去回禀皇祖母了。”
毕竟他回来并没有遮遮掩掩,恐怕早就有眼疾手快的前去通知太后了。
追云方才坐下来,听到这句话立马就站起来,一副随时出发的状态,坐在同一根凳子上的春桃差点摔下来,不满地瞪着他。
李自安在冲春桃挠头道歉的追云肩上拍了拍,示意他坐下,才开口道:“你连夜赶路已然倦怠,不必与我同去。
溪园的修缮还要费好一番功夫。”
他不在的时候,启明宫的仆役都是追云在管,什么人是自己人,追云才是最清楚的一个。
所以把修葺重装溪园的任务交给他才不会走漏风声。
追云望了望自家殿下,又望了望破败的溪园,仅仅眨眼间就做出了选择。
比起面对威严的太后,他宁愿在溪园拔草。
毕竟殿下失踪后,他们这些即使被殿下特意放值的侍卫还是被不分青红皂白地抓进去好好拷打了一番,所以即使是在这里干苦力,他也不想见到太后的脸了。
……
景仁殿外浓郁的苏合香熏得人头疼,但是殿外的宫人像是习惯了一般,神色如常。
此时其实按理说还未到太后晨起的时间,因为李自安他们本就是连夜出发,此时就算到达皇宫也不过寅时。
但闻喜见到李自安时,神情平和并无异样,别说是在进皇宫,恐怕在进入汴京城之时,整个景仁殿的人就已经知道太子回宫了。
长长的回廊,安静得渗人。
李自安倒是并不忐忑,压低声音问道:“公公久见,不知皇祖母近来身体可好?”
闻喜脚下步伐稳健,平静地回道:“娘娘凤体康健,其他的事儿咱家也不敢过问。”
李自安知道太后身边的人嘴严实得很,便也不再追问。
说起来闻喜毕竟是看着李自安长大的,心里也在琢磨殿下在太后心中的含金量,便斟酌着道:“殿下……实在是寒了娘娘的心。
娘娘从小多疼您啊,”
闻喜有眼力见儿的省略了李自安擅自出宫这一部分,然后有几分情真意切地建议,“殿下多服软总不算坏事儿。”
说话间已经走到殿外,李自安明白闻喜有意拉拢,倒也真挚地道:“有劳公公了。”
闻喜没在吭声,在门外高声喊道:“太子殿下驾到——”
里面许久没传来声音,但闻喜像是心有神会,冲李自安面色平静地道:“殿下请进吧。”
朱红色的殿门开启又关紧,白袍人影从容地踏入殿内。
“孙儿叩见皇祖母。”
李自安掀开前袍,直身跪下,头往下点到碰到压在地面的手背为止。
第74章问罪
清脆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景仁殿,却渐渐湮没在一片死寂中,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烛火只燃了一盏,李自安进门时只看到一片昏黄的光影,没看清阶梯上的王座之上是否有人。
前所未有的安静,整个宫殿内似乎只有李自安一个人浅浅的呼吸声,好像除他以外再无其他活物。
寒气顺着光洁的地面往他身上蔓延,似乎要侵袭他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