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是易殊真有什么把柄,那倒也不用迂回地请人入席,随便甩出一点证据都能让梁文谨亲自过来宴请易殊。
梁文慎则是与他的名字没有任何关系,就是头脑简单,不务正业的二世祖。
不过前两年从明礼堂肄业以后,无所事事了一段时间,梁家使了点手段,也是让他混上了一个半大不小的官,他勉强能够发挥一些不起眼的作用,又能让他在父亲和哥哥的庇护下不出太大岔子的官。
这个把柄对梁文谨来说必然是无足挂齿的,但梁文慎得知易殊知道此事时则是大惊失色。
他直呼自己明明已经很低调了,忙问易殊怎么知道的。
就在梁文慎战战兢兢求易殊不要检举自己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轻轻叩了三声,颇为讲究的叩门方法。
梁文慎霎时屏息敛声,生怕自己恳求的话再让第三个人听见。
见里面迟迟没有回声,外面传来阴恻恻但是又有礼貌的问询:“请问……家弟在这里吗?”
梁文慎一听这个声音恨不得从板凳上跳起来,忙不迭地就要去开门,易殊却轻笑一声,用手头的折扇按住他的手,示意他不急。
梁文慎怎么可能不急,他作为家中幼子,那是所有人的心尖尖,但是家里面要是所有人都唱红脸的话,那也是不可能的。
梁文谨就是唯一一个白脸,从小到大梁文慎挨的每一顿胖揍都是梁文谨纡尊降贵亲自动手的。
梁文慎走也走不了,也不敢大声叫嚷,只好用气声提醒易殊:“那—是—我—哥—”
易殊当然知道来人是谁,他等的就是梁文谨,等他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才扬了扬下巴示意手下去开门。
门外的人一秒都没有多等,比他官靴先进来是他气不打一处来的责骂:“梁文慎你胆子还真是大了,明知父亲找你有事,还敢在这里躲清闲!”
梁文慎望着那道穿着深紫色官袍修长的身影,吓得一哆嗦,准备回禀没接到父亲找自己的指令,但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梁文谨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听起好友对各家严父叫苦不迭,梁文慎真想让他们知道,哥哥才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存在。
这时梁文谨好像才看清楚屋子里面还有第二个人,于是他点了点头当做了打了招呼:“易监军也在。”
易殊倒没有被他威慑到,垂下睫毛,慢条斯理地回礼道:“小梁大人吉安。”
梁文谨皮笑肉不笑的神色转向梁文慎又换回了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滚回去!”
梁文慎还没搞清楚易殊找他到底什么事,肄业以后就没见过易殊,他还怪想念的,毕竟也是小时候崇拜的对象,当然现在也还有一些崇拜。
但是他哥又发这么大的火,纵使万般不舍,也只好顺着他哥的心意道,宽慰易殊道:“家中有事,我们改天再约。”
听到梁文慎声音里的一丝遗憾,梁文谨更是不动声色地白了他一眼,不过脸色好歹缓和了一些。
易殊却摇了摇头,拦住梁文慎起身的动作,抬眼却望着梁文谨开口:“我离开宫门的时候,梁大人的马车刚拴在宫门外。
如今才过去这么短的时间,恐怕来不及回来。
更何况我与文慎也算是同窗旧识,我们只是叙叙旧,小梁大人因何阻挠?”
听到易殊揭穿他的谎言,梁文谨依旧面色如常,没有半分不适:“易监军颖悟绝伦,家弟蠢如鹿豕,恐怕委屈怠慢了您。”
梁文慎倒是听出来梁文谨没说什么自己的好话,心有不甘也只能忍着。
易殊状似犹豫地思考了片刻,然后道:“莫非小梁大人想坐下来同饮一杯?”
梁文谨眯了眯眼睛,慢条斯理地道:“未尝不可。”
再一次提及梁文慎的官职,他依旧坐不住,脸色一红反驳道:“我都跟你说了,就是符合规矩提拔上来的,才没有……”
但梁文谨却笑了:“那又如何?”
这四个字就是丝毫不避讳地承认了,甚至不屑于要易殊拿出证据,或者说就算有证据他也根本不在乎。
这便是上层贵族说话的底气。
梁文慎一愣,没想到自己竭力反驳了那么久,原来是可以轻而易举地承认这个官位来之不正的吗。
听到这个回答,易殊也并不意外,这个筹码的确不足以难倒梁文谨。
梁文谨继续道:“汴京城中凡是陪着先帝创下来的大家族,哪家没几个草包进入朝堂?易侍读若是想揪出来,就是我们自己乐意,太后她老人家恐怕也不见得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