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云城南,是一片与主城区的喧嚣繁华截然不同的所在。这里的街道更为宽阔,也更为寂静,道路两旁,一座座由青砖黛瓦建成的宅院,在岁月的侵蚀下,都显得有些斑驳。
而林木此行的目的地,便是这片区域中,最为宏伟,也最为萧索的一座。
远远望去,一道高大厚重的围墙将一方广阔的天地圈禁起来,墙体由罕见的黑铁岩砌成,即便历经百年风雨,依旧坚固如初。
墙内,是连绵起伏的黛瓦屋顶与数座探出檐角的飞檐斗拱,依稀可见其鼎盛之时的气派与辉煌。这,便是天工家族的祖宅。
然而,当林木真正走近,那股扑面而来的,却并非是世家大族的威严,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令人心头发酸的破败与孤寂。
那扇由整块千年铁桦木制成的巨大府门,本该是家族脸面的象征,此刻却半开半掩,门轴早已锈死,门环上悬挂着蛛网。
门楣之上,一只本该在客人到来时展翅鸣唱的青铜机关鸟,如今却翎羽脱落,歪着脑袋,覆满尘埃的宝石眼眸空洞地望着天空,早已失去了往昔的灵动。
林木的目光,扫过大门两侧那依稀可见的、极其复杂的联动机关齿轮,那些本该环环相扣、驱动万斤巨门开合的精巧部件,如今大多已锈迹斑斑,被疯长的藤蔓死死缠绕,彻底失去了作用。
他没有叩门,只是轻轻一推,那扇沉重的木门便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向内敞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混合着腐殖土、机油与尘埃的、被时光封存已久的独特气味,从门后的世界,缓缓弥漫而出。
林木迈步而入。
庭院极大,却早已被半人高的杂草所占据。一条本该由青石板铺就的主路,如今也只剩下几块顽强的石板,在草丛中若隐若现。
最让林木感到心头一震的,是散落在庭院各处的、那些残破的“傀儡遗骸”。
墙角处,一具本该负责清扫的机关人偶,无力地倚靠着墙壁,金属的身躯上布满了锈蚀的斑点,那双由水晶打磨而成的眼眸,早已失去了所有光彩,变得浑浊不堪。不远处的草丛里,一头机关猎犬的半截身躯横在那里,精钢铸就的腿部关节不翼而飞,只剩下空洞洞的躯壳,无声地诉说着它曾经的矫健。
这里,不像是一座宅院,更像是一座埋葬了无数精巧造物的、巨大的坟场。每一件残骸,都曾是智慧与技艺的结晶,如今,却只能在这荒草之中,沉默地腐朽。
林木的到来,似乎触动了某个早已失灵的古老机关。
“叽嘎——嗡——”
一阵极其刺耳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警报声,突兀地从主屋的方向响起,打破了此地的死寂。那声音,断断续续,有气无力,像是一个垂死老者的最后哀鸣。
片刻之后,主屋那扇同样斑驳的木门被缓缓推开。一个身形佝偻、瘦削如竹竿的老者,拄着一根造型奇特的、由无数齿轮与铜管拼接而成的机关手杖,缓步走了出来。
他看起来已是风烛残年,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长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修为也只有练气七层的样子,气息微弱,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但他的腰板,却挺得笔直,那双深陷在眼窝中的浑浊老眼,在看到林木这个不速之客的瞬间,猛然爆发出了一股与他衰败身躯截然不符的、如同鹰隼般锐利的警惕与敌意。
“滚出去!”
老者的声音沙哑而又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他用那根机关手杖,遥遥地指着林木,如同在驱赶一只闯入领地的野狗。
“这里不欢迎外人!我不管你是谁,是来偷鸡摸狗,还是想来捡拾我天工家那些不值钱的破铜烂铁,都给我立刻滚!否则,休怪老夫不客气!”
他的骄傲,如同最后一层坚硬的、保护着脆弱内核的甲壳,让他对所有外来者,都抱持着最深的恶意。他早已见惯了那些,打着“拜访”、“求教”的旗号,实则想来骗取他家祖传技艺的贪婪之辈。
林木看着眼前这位,如同刺猬般将自己包裹起来的老者,心中,没有半分的恼怒,只有一丝,对英雄末路的感慨。
就在此时,一个清脆而又带着几分焦急的声音,从老者身后传来。
“爷爷!您别这样!”
只见,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女,快步从主屋中跑了出来。她身穿朴素的麻布衣裙,上面甚至还打着几个补丁,修为更是低微,只有练气三层。但她那张略显清瘦的脸庞却洗得干干净净,一双眼睛,在看到林木时,闪烁着与她年龄不符的聪慧与坚韧。她的双手,沾满了黑色的机油,显然,刚刚还在修理着什么东西。
她,便是天工家族如今唯一的希望,天工玲儿。
她快步跑到老者身旁,轻轻地扶住了他的手臂,对着林木,歉意地行了一礼,声音清脆地说道:“这位前辈,还请恕罪。我爷爷他……他只是不喜欢见生人。”
随即,她又转头,对着自己的爷爷,低声劝道:“爷爷,这位前辈气度不凡,与我们以前见过的那些人不同,或许……或许并无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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