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内的血腥气浓重得令人窒息。褚老没有丝毫耽搁,迅速在那几具尸体身上翻检起来。除了些散碎银两和乌衣帮的令牌,并未找到更多有价值的线索。那影卫身上更是干净,只有那柄淬毒的乌光短剑还算不凡。
“此地不宜久留。”褚老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们能精准找到这里,要么是跟踪了我,要么……镇上有我们不知道的耳目,摸清了我们的底细。”
许撼山脸色阴沉,他挣扎着想要站起,却牵动了肩伤,闷哼一声,额头冷汗涔涔。
“三叔公,我背你!”许轻舟顾不上处理自己肩胛处火辣辣的伤口,上前就要搀扶。
“不用!”许撼山低吼一声,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色,“老子还没废到那个地步!”他深吸一口气,用未受伤的右臂撑着墙壁,竟真的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虽然身形摇晃,却如同风中顽石,不肯倒下。
褚老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快速将一些必要的药材、食物和那柄玄铁重剑用破布包裹好。许轻舟则忍痛捡起自己的厚背砍刀,又将那影卫的乌光短剑别在腰间。
“去‘鹰嘴涧’。”褚老简短地说了一个地名,“那里地势险,有个废弃的矿洞,知道的人少。”
没有时间掩埋尸体,三人趁着夜色,迅速离开了这间充满了死亡气息的猎户小屋。褚老在前引路,许轻舟搀扶着咬牙硬撑的许撼山,深一脚浅一脚地没入更加深邃黑暗的山林之中。
寒风刺骨,山路崎岖。许撼山每走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左肩的伤口不断渗出鲜血,将他半边身子都染红了。但他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只是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力跟着前行。许轻舟能感觉到三叔公身体的颤抖和越来越沉重的分量,心中如同压着一块巨石。
褚老的身影在黑暗中如同鬼魅,时而停下侧耳倾听,时而改变方向,避开可能存在的追踪。他的谨慎,让气氛更加凝重。
直到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三人才终于抵达了一处极其险峻的山涧。两侧崖壁陡峭如削,中间仅有一条狭窄的缝隙可供通行,形似鹰嘴,故名“鹰嘴涧”。在涧底一处被藤蔓和乱石遮掩的角落,果然有一个黑黢黢的、仅容一人弯腰进入的矿洞入口。
洞内阴冷潮湿,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和霉味,空间不大,但足以容纳三人藏身。
将许撼山小心安置在洞内相对干燥的角落,许轻舟立刻取出伤药和干净的布条,为他重新包扎伤口。看着那几乎洞穿的肩胛和周围泛着青黑色的皮肉,许轻舟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褚老则在洞口附近布置了一些简易的预警机关,又仔细检查了周围的环境,确认暂时安全后,才返回洞内。
他看了一眼许撼山惨白的脸色和许轻舟肩头那道狰狞的伤口,沉默地拿出药瓶,示意许轻舟坐下。
“忍着点。”褚老说着,将一种刺鼻的白色药粉撒在许轻舟的伤口上。剧烈的刺痛让许轻舟倒吸一口凉气,但他死死咬住嘴唇,没有发出声音。
“对方能找到小屋,绝非偶然。”褚老一边为他包扎,一边沉声道,“乌衣帮在镇外经营多年,眼线遍布。我们之前虽然小心,但难免留下痕迹。而且,星罗宫的人擅长推演卜算,或许也用了什么非常手段。”
许撼山靠在岩壁上,闭着眼睛,声音虚弱却带着冷意:“是冲着我许家来的,躲不掉。只是连累了你这老家伙。”
褚老哼了一声:“现在说这些屁话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搞清楚他们到底知道了多少,还有没有后手。另外,你的伤,必须尽快想办法根除那股阴寒暗劲,否则拖下去,神仙难救。”
许轻舟包扎好伤口,看向褚老:“前辈,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褚老目光扫过洞外渐亮的天光,眼神幽深:“等。”
“还等?”
“等一个契机。”褚老缓缓道,“乌衣帮这次损失了一个星罗宫的影卫和两个好手,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要么会发动更大规模的搜山,要么……会想办法逼我们出去。我们藏在这里,暂时安全,可以趁机休整。而你……”
他的目光落在许轻舟身上:“你需要尽快掌握那柄玄铁重剑。你三叔公的路子,是堂堂正正,以力撼山。你底子薄,力量不足,但悟性不差,或许可以走一条不同的路——以巧撼山,以意引气。”
许轻舟心中一动,看向那柄被布包裹的玄铁重剑。以巧撼山?以意引气?
许撼山也睁开了眼睛,看向褚老,眼神复杂,最终却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重新闭上。
“从今天起,在这洞里,你就开始尝试挥动它。”褚老指着那重剑,“不用追求招式,不用追求力量,只去感受它的‘重’,感受如何用最省力、最顺畅的方式,将它‘引’动起来。把你静坐时感受到的那点‘地脉’之意,尝试着融入其中。”
这无疑是一个极其艰难的任务。那玄铁重剑对现在的许轻舟来说,如同孩童挥舞巨锤。但他没有任何犹豫,重重点头:“是,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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